任亮和他原东葫芦川的几个手下干将都回娄烦了,还有冯一龙和他几个弟弟,都在演武场的看台上。
两人都听说过彼此的名头,又都是降将,早就混熟络了,原本正在低声交谈的,但看到场中那一幕之后,都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旁的冯十三鹰啧啧叹道:“大哥,姓秦的”
“叫秦大人。”
“哦,大哥,秦大人那些红衣侍从好威风啊,跟咱们冯家庄的兄弟比起来,谁家更强些?”
冯一龙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战场厮杀靠的是勇、气势和战阵配合,这一百红衣侍从的刀枪本事不比冯家庄子弟差,气势高一筹不止,战阵配合更不是冯家庄子弟可比的,就是从冯山营挑两百精锐出来,恐怕也不是那一百红衣侍从的对手。”
“这么厉害?”
一旁的老黄突然凑过来,咧着大黄牙呵呵笑道:“这一百红衣侍从可是大当家的精心挑选,日夜操练出来的,能顶住两百建奴精锐的围攻,你说厉不厉害?”
冯十三鹰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行军走路齐整点,好看点而已,有啥大不了的。”
蹲在老黄旁边的山猫儿突然冲他扬起下巴,一脸挑衅地说道:“不服气是吧,要不咱俩干一场?俺让你一把刀。”
“干就干,谁怕你了?”冯十三鹰滕地站起身。
冯一龙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硬生生摁下来,道:“十三,你不是他对手。”
“他瞧着比我还怎么不是他对手了?”
老黄笑呵呵地接过话:“嘿嘿嘿,山猫儿八岁开始杀人,十岁就跟着大当家的到处做买卖了,连俺这糟老头子都不敢掉以轻心,小十三你就别逞能了。”
说到这,老黄突然话锋一转,接着道:“大当家的说过,三两百人厮杀的时候,全凭本事,谁人本事高,胆气足,就能干得赢,所以,以前俺们也没练过这种行伍阵列,包括最初的那批关帝军,也没练过,练的都是本事和胆气。”
“大当家的还说,几千人甚至几万人的大战场上,靠的就不仅仅是本事和胆气了,还得有军阵严整和令行禁止,若乱糟糟的一股脑上,本事再高也得败,所以,过了年之后大当家的就开始让俺们练这行伍阵列。”
“任爷,冯爷,以前东葫芦川和赤坚岭的兄弟过惯了自在日子,如今规矩突然多了,军纪突然严起来了,恐怕他们会有些不自在。”
“大当家的说了,两位都是聪明人,自然能解决这些个小问题。”
听到这番话,任亮率先抱拳拱了拱手,笑道:“老黄爷请替任某转告大人一声,就说东葫芦川的兄弟都醒目得很,若有耍滑头或不长眼的,军法处置就行了。”
冯一龙也笑道:“老黄爷,赤坚岭的人既然跟了秦大人,自然就不再是冯家庄子弟,而是娄烦关帝军,任凭大人处置。”
老黄也抱拳拱手,咧着大黄牙笑呵呵道:“两位深明大义,糟老头子敬佩,敬佩。”
秦川离开了演武场,就带着红衣侍从径直赶往西头沟。
王继宗也回到了娄烦,正带着乡民在西头沟水库下游的农田里播种,见秦川到来,便在田边的水沟里洗了洗手,然后迎了出来。
“还剩多少地没种完?”
秦川翻身下马,走过去问道。
王继宗指了指旁边耕作的数十个乡民,道:“就剩这两亩了,今天就能种完。”
秦川蹲在田埂上,望着田里新插种进去的番薯秧,泥土里还混有一些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玩意。
这是王继宗按照徐光启书中记载沤的粪丹,用牲畜粪便、骨头、内脏、毛发等混合硫磺、砒霜,在一个坑里混合然后埋起来沤成的。
挖出来的那天秦川特意跑去看,结果差点被熏晕,那冲天的味道比小时候在农村开复合肥时还要浓烈,还要难闻。
哪怕兑水稀释了才淋进地里,那股气味也依然浓烈。
地里的秧苗是把番薯埋在温室的沙子里,等生长的足够茂盛后,再截取的秧苗,用这种育秧法来种植番薯,能大大节省种子。
“对了,明昭,土芋一亩地用了多少种子?”刚想到种子的问题,秦川就不由想到了土豆。
王继宗苦笑道:“二十石土芋种子,拢共两千六百斤,只种了十八亩地,相当于每亩用了将近一百五十斤种。”
秦川算了算,明朝的一斤等于后世的一斤二两,这点种子也不算多,便点头道:“没事,能亩产四百斤就值当了,亩产六百斤就是赚了,产八百斤的话,那就赚大发了。”
王继宗笑了笑:“但愿能亩产六百斤以上吧。”
其实,秦川心里有些无奈,亩产六百斤的土豆,放在动辄亩产五六千斤的后世会被人笑掉大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