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太过冒险了,如果那男人稍微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也许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
但如果自己真的被杀死了,自己能不能回到那个原来的世界呢?
他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刚被剑抵住的喉咙。
离开了那两个身穿板甲的骑士之后,他已经在森林里摸黑走了两三个小时了.
没有表,他不知道时间。没有火把,他甚至看不清数米外的路。
他很想就地躺下,闭上眼睛安抚一下自己紧绷着的神经。
确实很困,但他知道不能停下,必须得走出这片林子再休息,他不希望再碰上刚刚那些人了,无论是举着钉头锤的黑衣人,还是拿剑尖抵着自己喉咙的骑士老爷。
周围除了黑之外,能听到的还有草丛里不停鸣叫着的小虫子,不时还有远方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鸟群的叫声,似乎有什么跟他一样在夜行的生物惊动了这些警觉的生灵。
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遥远,枯燥的赶路途中连景色也没得看,夜空也被茂密的树叶挡了个干净。
在这样枯燥的途中,很容易就让人犯困,很快,他的上下眼皮就开始不住的打架,仿佛是自己又坐在了那个初中政治课的课堂上,讲台上的老师兴致高昂,唾沫横飞。讲台下的他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倦意不断的骚扰着他的意志,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看见了一张大床,铺着鲜红的天鹅绒,暗红色的红木床屏满布奇异的花纹,像是海洋中的波浪。
中央若隐若现似乎还雕刻着一位赤身果体,有着男性特征的人身章鱼头的生物。
随着倦意更深,那模糊的画面也愈加清晰,怪诞的身躯并非人类所有。那雕刻着的生物身上满满覆盖着鳞片,粗短的手臂和双腿,四肢的末端生出了与身体不相称的巨大利爪.
它那臃肿的身躯背后却长了一双简陋的翅膀,骨骼穿透翅膀弯折处伸了出来,像是恶魔的骨爪一般。
在它脸的部位,那数条扭动着的触须之上,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空洞,像是被人削掉鼻梁了一样.
再往上是那死气沉沉的可憎的双眼挤成了一条缝,蹲坐在周围的波浪之中低头俯视床上的人——如果床上躺了一个人的话。
不知为何,他无法把视线从这诡异的浮雕上移开,就好像无形之中的力量固定住了他的眼球一样,随着画面愈加清晰,那床也慢慢的拉进,那令人反胃的雕纹好像有一种魔力,注视它越久,它越加令人不安.
到最后,它甚至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那本是死物的雕塑,也在挣扎着想要脱离这木制的牢笼。
啪嗒啪嗒,水滴的声音忽然把他拉回现实,脸上冰冷的感觉让他清醒了许多,虽然刚刚的那个诡异的浮雕还在不断的在他脑中浮现,但那种压抑感已经消退了许多。
又是一滴硕大的水滴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他已偏离了大路,走上了一条杂草丛生,密布树藤怪石的小径。
这条小路树木稀疏,可以清楚的看见头上乌黑的天空和不停落下的雨珠。
下雨了,而且是倾盆大雨。
就在他抬头望天的功夫里。刚刚稀疏的几滴雨已经换成密密麻麻的雨幕了。
万线雨点敲打着周围的一切,发出吵闹的响声,呼啦啦的一片,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雷声轰鸣,偶尔划过黑暗夜空的那一道道的电闪仿佛破空的利刃一般,那聒噪着的虫子此时也安静的缩回了草丛深处,不再敢多露头。
荒野使人敬畏,尤其是当它显露出自身的力量的时候,这样一种力量是万物生灵都不能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