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抬头看黄富贵一眼。
旁边的食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一旁的人大笑,店主笑着摇摇头,把脖子上发黑的手巾放下,继续站出街边吆喝。
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薛蟠二人上瞄。
“老板!再来碗凉粉!”
“好嘞。”
老板忙答应了一声,又给黄富贵盛了一碗上来。
薛蟠眯了眯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问道。
“你说的上面,有多上?”
“呵,你想不到的那么上。”
“竟然能这么上?”
“按道理来说,本就该这么上的。”
黄富贵摇摇头,吞口凉粉。
“你说青楼赌场、当贼的、行乞的、收管钱的、放高利的,哪个时候没有?你官府说不让做些犯法事,这帮人就乖乖地听你的?
所谓‘堵不如疏,小决胜大崩’,京城这一块有我们黄家收着,上面的好管事,下面的也有个底线,不至于真闹出什么大毛病来。”
“……”
薛蟠看眼黄富贵,低头吸口凉粉,不说话。
“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黄富贵笑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干这个,以后没有好下场?”
“有没有好下场,是上面的意思,我哪敢乱说。”
“既然是上面的意思,那就肯定没有咯。”
薛蟠不想在这个有些危险的话题上进行下去,拿手赶了赶桌上的苍蝇。
“你还没告诉我刘三他弟弟是怎么抓住的。”
“呵,是他自己在酒楼喝醉酒了闹事,一身火气地说要砸了薛氏古董行,给自家哥哥报仇。
我正好在旁边听见,想着上次连累了你还欠你一个人情,便叫人把他绑起给你送来了。”
“那刘三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哈哈,薛兄弟,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我做事,你放心。”
黄富贵身上的肥肉震了震,眼睛眯了眯。
“既然我要帮你解决麻烦,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嗯……有没有一些不斩草除根的方法?”
“薛兄弟若是想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别人找上门来,莫说不用斩草除根,今日这刘三的弟弟也可尽放了。”
“那,谢谢了。”
“薛兄弟,你以后若想在京城做大生意,这种事多着呢,别像个女人似的心软,否则以后还是要自己吃亏。”
“实不相瞒,我不是心软,只是有些许反省当日做事有些冲动了。
只顾了眼前,却没有想过后续竟还有这种事。”
“哈哈哈,我们干的可不就是帮人擦屁股这行?你要能想到我们可就得吃西北风了。”
“呵。”
薛蟠摇头笑笑,身前的凉粉已经见了底,是时候和黄富贵说拜拜了。
这种危险人物,维持利益层面上的浅交还算可以,若深交下去很多事情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薛蟠的冤枉很简单,就是带娘亲和妹妹离开贾家,然后自己做点生意赚些钱。
官场上的东西太危险,一旦站错队就得完蛋,他是不愿意去碰的。
有钱当个富家翁,没事就去青楼给各大花魁刷刷礼物,这样的日子它不香吗?
“咻、嘘——”
黄富贵捧起碗,也吃干抹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