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安一脚踹翻跪地求饶的造物主,乱飙的黑水溅了它半身,已经有二十尺水泥地漫了薄薄的一层可乐水。
也不知这是不是腐蚀性血液,德利安有些恼火,制服要烂了,它没衣票了,基德拉不下脸去广场捡烟头,旧保延教党出身的德利安又何尝有脸穿打花补丁的衣服?要放几年前它早就点火脱衣,赤身上阵打烂这漏油的奶油生菜夹心饼了,可今不同往,德利安离“破瓶”只有一步之遥。
半年前快反队统一心理评审,它的精神污染是刺目的69%。亡灵们把精神形容为瓶子,污染就是瓶中的水,当水生生挤破瓶子,就到了飞跃或死亡之时。
杀一头巨颅仆从就像拿针“啪”的扎破气球,气球释放空气,巨颅生命释放污染,如果有瓶子在旁边,请想象满天黑雾从人的眼耳口鼻中钻入的场景。附近要是横死一个使徒,满城亡灵都能渡劫飞升啦!
可真的有人想飞升么?
这残酷的克式修真越修越惨,金丹要比练气惨,元婴要比金丹惨,你还不能不炼更不能自废功力,克式修真不仅全自动化,只要你想、并且能熬过去,那真是三天金丹十天渡劫都不在话下,地狱怎会给往下走的人设卡?讨钱难,可讨打还不容易么?
德利安本是捕蝎队的负责人,测完精神状况后连城都不出了,这混账信不过它的队员,它执掌捕蝎队以来,百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的贪污受贿,捕蝎队成员巴不得引一头巨颅生命过来看它死。
老德端着枪左右为难,更远处,缩在刑具厅墙角的张浮鱼正在拼命抢救自己。
他痛恨这变异,尤其是在目睹造物主身中十三弹血流十几升依旧生龙活虎,而自己被打了一枪就奄奄一息思考人生意外险赔付后,他前所未有的痛恨。
你妈的,为什么?老子看上去明明比这汉堡猛一百倍!
那发子弹钻穿张浮鱼的左大臂,擦过肱骨,打断了他的肱动脉,至于肱动脉是个什么玩意?它是一把强力小水枪,射三分钟签病危通知书、射五分钟签火化委托书的那种。
张浮鱼目睹造物主登场时太过震惊导致忽略了出血,发现后又昏了头,想用嘴巴堵住出血口建立一个体外血循环,也许是认为胃在维持人体的血液循环,直到空空如也的胃受刺激反呕,他才意识到喝下去的血只会进入膀胱。
当张浮鱼找回了理智,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和杂而不精的医学知识却拼命的恐吓他,在他大脑内播放异常生动且血腥的PPT,他吓的抖了半分钟,终于想起曾翻过的动脉破裂紧急治疗手段,缩在墙角用虎牙咬开体恤,撕成布条,紧绑在大出血的肱动脉近心端。
事到如今他对左手已经不抱期望了,昨夜阴影就抽的他左手不省人事,今天肱动脉又喷的这么高压水枪风,就连手腕也抬不起来了,大概是尺、桡神经断了。
当下这环境,左手要能不坏死截肢,那他一定是遇见了章鱼兄弟会里的克总派来支援他的蛙人牧师。
“还流?水龙头投胎?”德利安垂下枪口,这鬼东西流的黑水能灌满一个油桶了,可那半瓶子血硬是没见少,前后十四个枪眼个在飙射,放人身上几十秒就流成干尸了。
“啊?”造物主小心翼翼,“还行、还行……我可以回家了吗?我还要做饭给我妈妈吃。”
“家住哪啊?”德利安问。
造物主沉默了会儿:“不如这样吧,您要真想杀人,那头章鱼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要还不行,那、那我妈你也给一起杀了吧,我给您带路。”
“这么无耻,你是黎安佬?”德利安被逗乐了,它懒得和造物主多计较,提高嗓音:“四眼,把它押水狱里关着!”
博城对付巨颅生命也不尽是杀,有些是物理手段实在干不掉,只能关着,态度好的关水狱里多喝冷水,嘴臭骂娘的丢粪坑镇压百年。
可没人回应,只听见角落的章鱼怪在“嘶嘶”抽气。
人呢?德利安刚想转头,突然伸出了一只焦黑的骨手,轻拍了它肩膀一下。
黑袍噗地落地,德利安不见了。
破产者自动步枪啪嚓掉在地上,黑袍盖住了许多便携的小物件,但能听见里面有铝制的扁烟盒哐当摇晃的声音。
化身肥蛆蠕地想捡回纹章的张浮鱼一愣,亡灵们也不见了,楼梯上传来巨响,副队长直接撞开了铁门,晨光在楼梯转角的水泥墙上投射出亡灵们连滚带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