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请命彻查各地路、省三年来的账簿,以核实清楚明细,然后再令各地逐年添补。”张简之双膝跪地。
“嗯,好!”皇上一拍龙椅。
此时,一直不做声的靖王突然转身说道:“父皇,张大人此去势单力薄,地方大员势力盘根错节,儿臣请与之同行。”说完,也是“扑腾”跪下。
赵洪这一跪,把对面的端王跪醒了。这一出并不只是为充实国库,而是为了查找地方路、省、藩王的违例之举,借以弹压支持端王的地方势力。赵洪这是跟张简之算好了的。
端王焦急地看看殿下的左明义,左相微挑双眉,“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相爷,何事发笑啊?”皇帝问道。
“陛下,地方上的呆账自然要查,但老臣以为眼下最棘手的是那八万两银子从何而来?这点张大人可曾想过?”
靖王和张简之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向左明义。
“左相!”张简之向左明义走近一步,“查完账目,自然要查污吏,要收缴贪污之财,收了污财,国库自然就能充实,何愁八万两银子无处来?”
左明义鼻子哼了声,“张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张大人可曾想过,地方上的省、路不比京城,路途遥远不说,各地官员与驻扎转运使关系密切,且在当地经营多年。张大人,怒老夫直言,即使有靖王殿下压阵,要一下子查清楚这些陈年旧账,呵呵......”左明义笑着摇摇头。
“那依左相的意思,这八万两要如何筹措呢?”张简之问。
“张大人贵为户部尚书,却问老臣如何筹措银两?好,既然张大人开了金口,本相就跟你说道说道。筹钱无非是开源节流,八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没必要为这点钱增加地方上的税入,可以增加边地槯场税入、提高盐价,这个张大人应该比老臣在行。至于这节流吗?”左相捻了捻胡须。
“节流又当如何呢?”龙椅上的皇帝追问。
“陛下,老臣以为当在户部之上再设国库监,监督国库各出项。”左明义说道。
左相就是左相,几句话就扭转了殿内的局势。端王意少舒,又能站得稳了。
对面站的靖王,早就按纳不住,“听左相之言,地方这些上的贼鸟硕鼠,朝廷只能听之任之了?”
“殿下,此言差已。”左相转过脸看看靖王,咧嘴一笑。
“本相的意思,要查就要有的放失,一查到底。否则,半途而废,查无后果。不但打草惊蛇,还会伤了朝廷的脸面...”左相正侃侃而谈之际。
“哈哈...”赵洪也是大笑三声打断了左明义的发言。
左明义一脸茫然地看着靖王。
龙座上的皇上开口责问:“靖王,议事殿之上,何故无端狂笑?!”
靖王立即止了笑,“儿臣失态无礼,向父皇、左相以
及皇弟、各位大人赔罪了。”说完,靖王深深地朝四方各鞠一躬。
“殿前无礼,岂能口头赔罪了事,朕罚你在府上禁足十天。”老皇上微微地说。
“父皇。儿臣所笑并非无缘由,可否听儿臣辨白
几句”。靖王一脸平静。
“你说!朕听着呢!”龙椅上的天子冒头紧皱,但与之前相比,已舒展了不少。
“父皇,刚才左相说地方上,各股势力盘根错结,查处不易。儿臣觉得可笑!”
左相抬头与殿上的靖王四目相对,“何笑之有?老臣愿闻其详。”
此时,皇上感觉气氛不对,插话道:“靖王,左相是两朝老臣,你议政就议政,不可放肆无理。”
“儿臣遵旨!”靖王慢慢从殿前走不来,来到左明义身边。
“左相,本王所笑有三。我一笑左相只知半途而废,打草惊蛇,不知雷厉风行、杀鸡儆猴;我二笑左相只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不知皇城之内,朝堂之上亦有地方势力的说客;我三笑左相只知伤了朝廷脸面,不知投鼠忌器,将寒了天下几多人心!”
“你......”左相被靖王怼得说不出话来。以往,凭着资历深,朝中地位高,他自持没人敢打断他的说话,没人敢在朝上公开质疑。今日被靖王说教了一通。
“父皇!”赵洪还没有完,撇下打结巴的左明义,重新向皇上跪下,“儿臣请旨,巡视各地,替父皇整顿风纪。
龙椅上的皇上听了,不禁点头微笑。
“儿臣以为,左相和靖王之言都甚有道理。”端王这时站了出来,“当前之急,在于赶在年关来临之前,速速筹齐八万两白银应急。至于整顿地方风纪之事,可按例交于兰台寺和御使监查办,各地转运使协助,不必劳烦户部和靖王出马。”
“嗯,端王这番话说得也在理。”皇上摸摸胡须,“好吧,本是讨论银子的事,扯道查处地方亏空上去了。这些猾贼硕鼠,朕绝不轻饶,就依常例交予兰台寺来办!”
“可是,父皇!”靖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挥手制止。
“靖王肯为朕办事,朕很欣慰,不过殿上无故取笑重臣,十日禁足不可免。下朝后,马上去宗人府记下,十天后再来销罚。”
“是,儿臣遵诣。”靖王心有不甘。
“扯了这么多,还是没找出个解决法子。列位爱卿。两位亲王可有什么办法,短时间弄到八万两银子啊?”老皇上严肃地问。
张简之与靖王相视一眼,又各自低头沉思。龙座下的五六位大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议政殿,一下又热闹起来,只是没人给出个确切主意。
端王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你且说来听听。”
“皇家与国自为一体,国库空虚,儿臣恳请从皇亲、国戚中募集银两。相信不日就能填掉这八万两的亏空。”
“端王,难得你有这份对国家、对朕的忠心啊!”皇上也动情的回应。
“不知端王,愿出多少,来帮国库填亏啊?”靖王冷不丁冒出一句。
话音刚落,皇上和殿内的大臣们齐制刷看向赵豫。
这一问,端王始料不及,不知该报多少,他低头,用左手抚抚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