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见他倒下,微微松了口气,艰难地站起身来,向船舱外走去,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海风迎面扑来,眩晕之感稍有退却。
甲板乌沉沉一片,火把被海风吹得若灭若离,石咏定睛一看,船舷上侧坐着一人,目光望着黑黝黝的海面出神。
“子夜姐姐,是你么?”石咏试探地喊了一声,对面许久才传来一声娇哼。
他有些尴尬,自己先前的语气生硬惹怒了她,当即缓步靠近,挽住她的手臂。子夜微微一挣,石咏赶紧将她从船舷上抱了下来,双手很自然地托住了她的臀部。子夜一掌劈在他的肩膀,这一掌势大力沉,绝不似平日里的小打小闹。
石咏右肩如遭雷击,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倒吸一口凉气,兀自双手托着她,温声道:“不要发小脾气啦。”
子夜眼眶微红,微微有些心疼打得那么用力,可嘴上仍是强硬:“去跟顾恺之结拜去吧,管我干嘛?我的话你都不听,我发脾气又关你什么事?”
石咏摇头道:“我为何不能跟他结拜?”
“你――你若是跟他结拜,那便与顾太守同一辈,以后还怎么娶他女儿为妻?老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还是很渴望促成两家的联姻。”子夜颇有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就知道。”
石咏乐了,笑道:“其实刚刚你阻止的时候,我便猜到你是打这个主意的,所以坚决要跟顾恺之结拜。”
子夜幽幽地道:“你还惦记上次的折辱么?顾太守虽颇不愿将小女下嫁,但还是有希望的――”
“姓顾的女儿我一眼都没瞧过,哪来的惦记?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你。”
子夜一愣:“因为我?”
石咏沉声道:“倘若姓顾的,他的女儿真嫁入我家,以顾家之地位,岂肯做小?反正我不能委屈你。”
子夜久久不语,世上又有哪个女人甘愿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呢?即便是迫于社会的束缚。她一直以为自己跟石咏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到头来才发现,石咏已默默地铺平了道路。
霎时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伸手轻抚石咏的肩膀,柔声道:“打疼你了么?”
石咏调侃道:“不听夫人言,按理来说是该打的。”顿了顿,又一脸严肃地道:“你现在能下来了么?我快托不住你了……”
子夜俏脸通红,这才反应过来石咏一直用手掌托着她,兀自沉重一百来斤的重量,轻轻挣扎落地。
石咏双臂发麻,用力地伸了伸,子夜小声地说,“我会不会太沉了……”
“太沉了,太沉了。”石咏心下好笑,脸色却是一本正经。
子夜脸上又是一红,忸怩道:“我尽量节食。”
石咏笑着搂住她,轻声道:“傻啊,我跟你闹着玩呢,子夜姐姐的身材最苗条了。”
“讨厌!”子夜第一次流露小女人的姿态,轻轻捶了他一下。石咏一呆,猛地里将子夜扛到肩上,大踏步的往房间走去。子夜两条健美的大长腿乱踢,挣扎道:“你……你要做什么?”
石咏哈哈大笑,用脚后跟把门关了,将子夜放至床榻上,然后躺在她的身侧,说道:“夜深了,该睡觉了。”
子夜脸色绯红,嗔道:“这怎么可以呢?”
石咏沉声道:“可这是早晚的事。”
“以后再说。”子夜认真道。
“好吧。”
石咏一头栽倒,倒也没有那么急不可耐,就一手搂着她睡觉,笑道:“我们只睡觉,好吧。你也累了,要多歇息。”
子夜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枕着他的胳膊,脸颊通红道:“夫妻……夫妻之间,同卧一床,便算是夫妻了么?”说到这里,有些既好奇又兴奋,但同时又有几分恐惧,显然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石咏险些失笑,强忍着道:“对呀,咱们躺在一张席子上,那便是夫妻了。”
“那――那晚我们同房,不睡一张席子,便不算是夫妻么?”她对男女之事,完全处于懵懂,满脸天真之态。
石咏道:“也不一定要睡在席子上,只要是我们两个,不论是从塌上、塌下,厅堂到走廊,院子或后花园,浴室或客栈的厢房,都可以算夫妻。”说到这儿,绷紧的脸庞已经露出笑意,抑制不住地笑声响起。
她虽懵懂无知,却决不是蠢人,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你在骗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