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剌斯兰的副将踏实力俄勒率领五千大军先行南下,在离勃达关主山道北出口不到五里的温鹿坡屯扎,这温鹿坡也是上一次谋剌都兰领军时屯驻之地,原本有一座一年前留下旧军营,所以这一次踏实力俄勒带领的卡尔鲁克军队,倒是不必费心费力的重新伐木建营立寨,直接就进驻旧军营中,然后稍稍修补一下破烂的军营。
谋剌都兰率军时修筑的营寨,原本就因为是在己方领地内,又因为汉军百年来一直龟缩防御,从未主动出击过,所以军营修建的极为简陋,军营的外围没有挖壕沟,也没有插拒马,只有一道用单薄木材围建起来的低矮寨墙,而且甚至连一座警戒哨塔都没有,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大了十几倍的羊圈。
踏实力俄勒的手下兵将马虎大意,进入旧军营后,不仅没有好好修补军营,而且极为散漫,就是一支散兵游勇,但踏实力俄勒却是极为谨慎之人,一将自己的军队安顿下来后,就立即派出手下精锐士兵南下探查。
幸好的是,李铮是比踏实力俄勒这名蛮子更为谨慎心细之人,他早就派人掩盖了自己带领大军出北山口时留下的足迹,所以踏实力俄勒派出去的斥候,查探一翻后,根本是毫无所获,得到回报的踏实力俄勒也是自觉高枕无忧,暗笑自己多疑,毕竟汉军已经百年未主动出击过了,于是踏实力俄勒便放松了对手下兵士的管制,许多蛮夷士兵竟然光明正大的喝起酒来。
踏实力俄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在温鹿坡的军营中高枕无忧时,在他自认为危险不会来的北面,一支打着“汉”字军旗的大军,正在静静蛰伏。
“统帅,卡尔鲁克人派往北面的侦骑已经全部被除去,现在蛮夷已经很难发现我军从北面接近了。”
在昏暗的黄昏时分,北面距卡尔鲁克军大营十里之外,一座被近五千多大军簇拥着的小山坡上,顶盔掼甲手持一把漆黑大角弓的韩文鸯,很是得意的向正低着头全身心观察地图的李铮禀报道。
这一年中,李铮的表弟韩文鸯,也是终于劝服自己那贪生怕死的父亲韩德,允许他参军参战,韩德是绝对的犬父,而他生出来的儿子韩文鸯却是绝对的虎子,不仅步战能打得过号称勃达关第一猛将的李山士,而且骑战亦是无双,更重要的是,韩文鸯的箭术也是极为了得。
与原本李铮提拔上来的神箭手杨阿察不同,韩文鸯不仅能脚踏实地的步行射箭,他在马背上的骑射也是射得极为精准的,所以李铮便把自己的表弟安排到李赛手下,担任那两百轻骑的统领。
李铮骑兵部队中的两百轻骑一般时刻都是与三百被李铮命名为骠骑的重装骑兵一同行动的,专门负责在骠骑冲锋时守护队伍的两翼和后方,以及骠骑冲垮击败敌人后,追杀残敌,但现在这只轻骑部队也是被李铮当作哨探来用。
两百轻骑中的大部分士兵,入伍前都是普通农户猎户,很多都没有骑过马,虽然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训练马术进步了不少,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在疾驰的马背上拉弓射箭的地步,所以李铮给这两百轻骑每人分发了一把臂张弩,让他们能够施展骑射,但因为弩上弦慢的缘故,这些弩骑兵的骑射还是不如普通弓骑迅猛。
如果正面与相同数量的敌人弓骑,尤其是自小练习骑射技艺的卡尔鲁克轻骑们对射,那么李铮的两百弩骑必定是会落于下风的,但如果是以多欺少,围猎几个卡尔鲁克落单侦骑,那两百弩骑兵还是能做到的,毕竟这些弩骑所骑乘的都是速度极快的上好的大宛马,能够轻松追上骑着普通大宛马的卡尔鲁克侦骑们,在加上北面是卡尔鲁克军队来的方向,是敌人眼中无后顾之忧的后方,所以卡尔鲁克人的统领者踏实力俄勒,在分派哨探时,下意识的就少往北面分派,这更是给了李铮可趁之机。
李铮很是满意自己表弟的出色表现,看了看天色后,又是对韩文鸯下令道:“我暂时还不会偷袭卡尔鲁克人的大营,要等到后半夜敌人更松懈时,我才会下令全军出击,你继续率领弩骑们扫荡敌人北面的哨探,监视敌人大营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被敌人发现踪迹。”
韩文鸯领命去后,李铮继续紧盯手中的地图,皱眉深思,对于歼灭温鹿坡的那支敌军李铮已经胜券在握,但对于击败在顿多城中的那一支猰颜军队,李铮还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所以李铮在抓紧时间苦思冥想着破敌之策。
时间飞快,圆月西垂,四更已过,万籁俱寂,唯有朔风呼啸,微弱冰冷的月光映照大地,却更显肃杀,而在黑夜中一只大军已经接近到离温鹿坡不到百步之地,这支军队行进间除了发出脚步声外,再没有发出其它任何的声响,犹如一群盯着猎物,而故意放慢脚步不发声响的虎豹,蓄势待发,气势骇人。
“真是厮杀的好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