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明卿感觉到前面的赵茜朝她看了一眼，但是她没心思留意了。
明卿用手捂住手机与嘴唇之间的缝隙，压住声音，有求于人，声气显得越发的卑微。
她听出了段慕尧的讽刺，但也只能死皮赖脸地嗯了一声。
她企图摆正他的心态：“就喊几声，那里没什么人的，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段慕尧：“……”
明卿眼珠子转了转，试着开始换个方向劝说：“九月多亲近你啊，肯定很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它就那么喜欢你，你怕不它是上辈子的亲爹，你舍得你亲儿子饿肚子么？”
段慕尧：“……”
段慕尧想跟她掰扯掰扯，他跟那个脏兮兮臭烘烘的毛团没半分关系，但是又觉得没必要。
段慕尧嗤笑：“我是它爹，那你是它亲妈？”
明卿底气不足道：“也算吧。”
她装可怜：“求你了。”
段慕尧：“……”
没听到他说同意，她开始急了。
明卿舔了舔唇，没骨气地吹：“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多么心地善良的人，也只有你在那样的冰雪聪明……”
“闭嘴。”他冷然打断她的话，“我开免提，你叫。”
明卿小声拒绝：“可是我在别人家啊，在看电影。”
意思就是她怎么好意思叫出声，要是被听到，那多尴尬。
明卿故技重施，软着嗓音：“求求你了。”
电话那头这次安静的时间更长了，明卿垂着眸子，指甲扣着手机上的吊坠。
紧张，担心又夹杂着一丝害怕，耳朵都有些烫了。
“喵？”
手机那头传来男生低沉的，磁性的又略带迟疑的嗓音，像是深夜寂静湖水里投入一颗石子，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落在明卿的耳畔，像烟花一样在脑海炸开，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九月比明卿想得要配合得多，段慕尧不过喊了几声它就跑出来，喵喵喵的急切的声音由远而近，电话那头传来了罐子啪嗒一下被打开的声音。
“它已经在吃了。”
明卿真心实意：“谢谢你啊。”
选的电影是明卿看过的，和陈雅一起看，又是她不怎么喜欢的内容，看到一半她就犯困了。
明卿走出来，到洗手间洗了脸，又跑到阳台上，打算吹会风清醒一下再进去。
夜色朦胧，清风徐来，远处灯光璀璨，风光很好，她的心情也挺好。
明卿低头看了一下手机，转头，看见钱蓝走了过来。
明卿眨了眨眼，本想礼貌性打声招呼。
钱蓝揽了一下肩膀上的黑色披肩，走到她身边：“乐淑很看好你？”
这语气跟刚才温和完全不一样。
明卿关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向钱蓝。
钱蓝突然笑了，神色傲慢：“我就是好奇谁抢了小茜的位置，乐淑这么喜欢你么？她看上.你哪里？”
明卿语气淡淡：“阿姨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茜盯着明卿：“不过一次演出，按道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小茜从小的荣誉还少么？得过的奖还少么？从来不缺。”
“这么点玩意不介意让给你，但是德不配位的人是不是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原来是替赵茜委屈了。
明卿了然，语气平静：“我没有抢。”
“这么多年来，最好的都是我家小茜，她从来都是最优秀的。”钱蓝高傲地看向明卿。
赵茜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从小就有舞蹈天分，每个教过老师没有不夸她的，一学十几年，乐淑这次发了什么疯？
这次竟然直接换了主舞人选，还让明卿来探病，这是来看望还是给她家小茜添堵呢？
钱蓝想到到时候去看节目的肯定不少她交际圈里的太太，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
“赵茜没有跟你说吗？”明卿神色无辜，“比赛，我赢了她，所以乐老师才选的我。”
“我想着，这挺公平吧。”
“什么比……”钱蓝猛地顿住了，狠狠皱着眉，最后只是硬邦邦说：“小茜绝不会输。”
她的面色不虞，之前优雅的面具有了一瞬间的破裂。她不相信赵茜会把这件事瞒下来，完全没告诉她有比赛这件事。
钱蓝要的，从来都是最好，自己的女儿，当然不能例外。
比赛输了，那不还是乐淑当的评委？她想要谁赢就谁赢，公平在哪里？
“妈，”赵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杨筱冬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果篮，上面放着各种零食。
钱蓝恢复了脸上的表情，语气瞬间变得温和：“怎么不继续看了？”
“她们还在看电影。”赵茜说，“我和冬冬出来拿点零食进去。”
钱蓝笑了笑：“妈妈和你同学聊了两句，我也没事了，你们继续看吧。”
明卿不想破坏黄甜她们的好心情，没有反驳，懒懒地跟在后面走回去。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卿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走出别墅。
杨筱冬笑道：“阿姨，我们要走了。”
钱蓝点头：“好的，阿姨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下次再来玩。”
“好的，谢谢阿姨。”
明卿拿起自己的书包，跟着其他人一同走了出去。
别墅大门关上，几个人坐在车子里，慢慢地驶入漆黑夜色里，渐渐消失不见。
钱蓝收回视线，看向赵茜：“小茜，现在手还疼么？”
赵茜看了一眼钱蓝，心下一沉，咬牙说：“好多了，就是没办法参演了。”
“没事，”钱蓝拍了拍赵茜的手，温声说：“小茜，你告诉妈妈，之前是不是有过比赛，你输给了明卿？”
赵茜心里一个咯噔，呼吸都急促了，僵硬地点头：“是的。”
“为什么会输？”
“当时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太好。”
钱蓝笑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
赵茜点头：“好。”
钱蓝温和地看着赵茜：“妈妈想给你换个舞蹈老师好么？我觉得廖老师可能不太适合你了。”这就是要把教了她三年的舞蹈老师换掉了。
赵茜点头：“好的妈妈。”
钱蓝笑道：“我们小茜是最棒的，下次可不能再输了。”
赵茜眼里的情绪闪过：“妈妈，我绝对不会了。
钱蓝又问：“那个明卿跳得怎么样？”
钱蓝眯起眼睛，想到刚才女孩那张漂亮的脸蛋，提到跳舞的时候，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自信与不容置疑，而这都是发自内心的。
赵茜低下头，未受伤的手收紧，指甲压在掌心上：“她跳得还不错。”
钱蓝点了点头。
车子里。
明卿看向车窗外往后退的车流，一个个人影被抛到后面，然后消失不见。
“赵茜的妈妈好漂亮啊。”
“是啊，我也觉得，真的特别优雅，身材特别好，最重要人还特别温柔。”
“是啊，刚才还特意讯问了我们有没有忌口，好细心啊。”
“小卿，你觉得呢。”
明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也许吧。”
——
因为赵茜的情况，乐淑只能找人替代赵茜的位置。
每天的日常训练仍然如往常一般进行，赵茜偶尔也会来，只是到底班级不一样，所以两人的交集更少了。
明卿在一次练舞的时候看到钱蓝过来了，进了乐淑的办公室，不过很快就出来了，脸色的表情难看。
演出的日期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钟正式开始，省电视台同步转播。
乐淑早早就带着她们礼堂，明卿坐在位置上任由着化妆师对她涂涂抹抹。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徐雨濛。”
“真的！当时她跟别人说话，听到我喊她的名字还冲我笑了一下！”
明卿眼睛一亮，想转头，被化妆师压住了肩膀：“别动，还没化好呢！”
明卿只得坐好，只是眼珠子还圆溜溜转，微提高了音量：“真的吗？她来看节目吗？”
“不止，听说参与了这次舞台策划。”
黄甜问：“明卿你也喜欢她啊？”
明卿忍不住了：“她是我女神啊！我太爱她了！”
徐雨濛是国家级舞蹈家，在她的舞蹈生涯里获得了无数奖项，跳过无数经典曲目，也是明卿多年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