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鼓角齐鸣,战云顿起。
袁军一时大哗,纷纷乱窜,各部诸将镇压不住,一下子跑了几千人,草野茫茫,无从追捕。
袁术得报大怒,令诸将点兵三千,出营接战,杀尽敌兵,然后回来吃饭。
阎象劝道:“士卒行路疲困,不堪出战,敌军必定有备而来,倘有疏失,奈何?”
袁术怒道:“贼人欺我太甚,我岂能忍他?诸君无劝,我必将其生擒!”即令出寨迎敌。
“这……”王翊一脸黑线,“袁术的发挥还真是不稳定啊。”如果袁术保持住之前的水平,营寨自然不会扎成这个样子,更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便放着好好的饭不吃,出来迎战。当然,袁术的失误,是王翊所乐见的。
片刻,袁军寨门大开,鼓角、旗号一对对次第而出,然后才是诸将率领的步骑,最后方是袁术本人,头顶青罗伞盖,身被金甲,腰悬两刀,看上去倒也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怪不得能够卷动一时风云。
袁术扬鞭大骂,道:“织席小儿,刀笔下吏,也敢犯我境界!下马早降,饶尔一死,如若冥顽不灵,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到底是四世三公,就连骂人的气势也不一般,一番四六骈文体的骂战下来,袁军的士气竟然提高了几分。
王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出马道:“袁公息怒。原来袁公不知其中隐情——如今朝廷都被李傕、郭汜掌握。前番二贼使马太傅出关,只因为袁公夺了马太傅符节,所以李郭二贼深恨袁公无礼,故而才假借朝廷诏令,令刘使君攻伐淮南,还让朱公伟作檄文,着实非刘使君本意。刘使君深慕袁公威德,所以前番徐州陶府君病故,刘使君就曾建议把徐州交给袁公,无奈徐州官吏陈登、糜竺等人不肯,刘使君只好暂时接手,徐图后计——这件事,徐州的官吏都是知道的,您不可能没有听说吧?所以刘使君不愿亲自领兵,而是让我这个无名小吏前来,并不是想和袁公不死不休,还请袁公不要怪罪。”
袁术闻言,好像心情顿时好了些,骂道:“叵耐陈登小儿,坏我好事!玄德既无敌意,那何故夺我淮上十余城?”
王翊一听此语,顿时哭丧着脸,道:“这个……在下也无可奈何啊。刘使君既然不敢违背朝廷的诏令,故而令在下出兵,只不过想敷衍一番而已。可是朱公伟怀疑在下不肯尽心,直接坐镇龙亢督战,还派他的儿子监军,在下也只能做做样子,所以攻下淮北诸城,而在淮南只攻了当涂,就是这个原因,还请袁伯稍稍体谅在下的难处。”
“嗯……”袁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同情这个敌将了,又问道:“那为何西路的李通、梁习,攻城夺地,毫不留情呢?”
王翊装作惶恐的样子,道:“必然是他们二人立功心切,故而自作主张,待在下写信申斥二人,令他们退回淮北。”
这下袁术觉得自己这下好像有点欣赏这个敌将了,他想了想,道:“王君啊,既然朱公伟不信任你,你可以带着部将投我淮南啊,若我成大事,富贵与你等共享,如何?”
王翊心中大笑,面上却尽是遗憾之色,道:“朱公伟虽然怀疑我,但是玄德公却待我极厚,我终究不可能背叛玄德公,所以这样的事情,就请袁伯不必再提了。”
袁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有些说不上来,便道:“那王君今日前来,有什么打算呢?”
王翊正色道:“我们两家交兵,士卒劳苦,百姓疲敝,非仁义之举。所以在下向袁公约战,明日两军各出勇士决斗,袁公一方若胜,我立即收兵过淮北,绝不停留。”
袁术就要答应,阎象道:“此必是贼将诡计,袁公不可轻信,若袁公要答应他,就让他自己来营中作人质。”
杨弘反对道:“志士仁人,推诚相信,胆气可薄古今,阎主簿难道是要袁伯做那无胆之人吗?”
袁术一听,顿觉有理,道:“阎主簿不必多言。”便大声回道:“王君此言,很是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一言为定,王君先退兵,我们明日各派勇士,决一胜败。”
王翊拱手为礼,道:“如此多谢袁公啦!”便令退兵二十里。
袁术回到军中,令侍从布置饮食。方才隔着老远喊话,着实有些累人。
将军纪灵进言道:“阎主簿所言有理,末将觉得,贼将如此奉承袁公,意在拖延时间,必有诡计,不可不防啊。”
桥蕤道:“贼军营寨,离此应当不远。袁公与贼将约明日决战,贼军今夜定无防备,可先令细作探明,今夜选精兵数千,乘夜击之,可得全胜!”
袁术斥道:“孤承天命,欲定四海,必先取信于人,‘民无信不立’,若孤轻易背诺,何以服众?如此与小人辈何异?”
众人于是不敢多言,袁术这才招呼众人吃饭,顿时又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