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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胜

刘备见关张击溃敌军两翼,开始向中军合围,更不待郭贡作出调度,令中军齐鸣鼓角,五部步军、一部骑军,合共五六千人,尽数出击。

尽管刘备这五千多人中新兵占了一多半,但在顺风的情况下,却发挥出了非常的战斗力。在少数老兵的带领之下,刘备的中军向郭贡的中路主力发起了反击。郭贡军三面受敌,一时大溃,莫不旋踵而逃。

战斗至此,便已没有任何悬念,刘备令诸将分兵,以部、曲为单位,追逐败军。

眼下刘备极度缺乏人力,所以特意下令不要杀戮过多,只要迫降即可。唯有田豫所部五百精骑,受命追击逃亡的郭贡,穷追不舍,定要将之抓获。

此时刘备唯一后悔的就是,过于高估了郭贡军的战斗力,以至于认为这场战役会打成击溃战,而没有做歼灭战的准备。不然事先估测郭贡的逃亡方向,布置好骑兵,郭贡绝对逃不掉。

郭贡在左右两路溃败的时候,便预见了失败的结局,中军一露败象,他便下令各部突围,到谯县会合。并非他不想集中突围,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威望已经不足以将他的军队凝聚在一起了。此刻他纵马南逃,身边还跟着二三百骑,步兵二三千人,但随着向南逃得越远,掉队的却越来越多。

他眼下没有心情去管他们是真的掉队,还是投敌自保。郭贡在豫州并没有树立什么恩信,他既缺乏足够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威望,即便是把他扶上刺史之位的袁绍和曹操,也不希望他坐大。因着这些原因,郭贡全然仅是凭着手中囤积的粮食来收拢部众,一遇到败局,便作鸟兽散。

郭贡此刻意识到自己向日的弊端所在,可惜已经太晚了。

身后数百丈之外,刘备军的五百骑兵越追越近,身后还跟着千余人一队的步军,而这个时候,郭贡身边也只剩下不到二百骑兵,步兵则早已完全掉队了。

骑督许衡紧跟在郭贡的身边,见刘军骑兵已经渐渐追近,疾声对郭贡道:“使君,势已极危,使君不可迟疑,当速入芒砀山躲避。衡受使君厚恩,当拼死为使君断后,使君当速去。”

郭贡闻言,一时垂泪,犹豫不决。

那位骑督见郭贡迟疑,也不等郭贡决定,悲声道:“使君速速入山,衡去矣!”便带着五六十骑,向追来的田豫部杀去。

郭贡泣声道:“仲平走好。”他也不敢浪费许衡用性命给他争取来的时间,向西南方向的芒砀山逃去。

许衡回望郭贡远去,对自己的部下道:“郭使君无雄才,然我受其厚遇,当以死报,我死后,诸军可以降刘,以全性命。”

诸军闻言,皆咬牙出血,道:“誓以死报,不愿降刘!”

许衡于是大笑,令五六十骑列成两行,遮断道路,徐徐向敌军靠近。

田豫立刻便意识到郭贡军这一小队骑兵的意图,但他不敢大意,分出一百骑去缠住敌军,剩下的四百骑继续追击。

许衡见田豫充分发挥人数优势,也不在意,只是奋力冲杀。

田豫虽然因为绕过战场,耽搁了片刻,但借着马快,很快又接近了郭贡。

不等郭贡开言,另一位骑督陈均便率领着自己残存的部下掉头,整队去拦截田豫的追兵。

郭贡回头,目送陈均赴死,不胜感伤。

田豫又分出五十骑去对付这股敌军,继续以大队追击郭贡。

眼看追近,郭贡的残军之中再次分出三十多骑,前来拦截田豫。田豫又回头看,之前分出来的两支敌军依然在拼死交战。目睹此状,田豫心中也生发出了不忍,但他终究是受命而来,于是仍旧分出五十骑,缠住敌军。大队依然追击郭贡本人。

眼看入山,郭贡身边的小吏见田豫追近,疾声道:“贼军众,我军寡,芒砀山多歧路,不如四散而避之,使君将锦袍与我,我为使君引开追兵!”

郭贡心有不忍,小吏急道:“王恪为恩公死,虽死不恨!追兵如火,使君勿作妇人之仁!”

郭贡于是扯下外罩锦袍,交给王恪,王恪接过,披在身上,道:“使君上山之后,贼军捕使君不得,必然搜山,使君可带数名亲信,潜在山中,隐忍不出,自可脱困。只是贼军一战破我,必将南向取谯、相诸县,使君不可回返,当北向归袁公,虽不能再起,也可保全性命。”

入山之后,郭贡把残存的骑兵交给王恪,自己带着最信任的五六人,泣涕而去。

王恪见山路崎岖,令士卒皆抛弃马匹,分作二三十股,越山过涧而逃。

田豫不知道这些事情,担心放跑了郭贡,也将三百人分开,令他们出山之后,在砀县之东十里会合。

田豫自己带着十余人,借着残月,打着火把,穷追穿锦袍的者。又追出二十多里,只剩下王恪一人。

王恪见道穷,于是停下,在一棵野桃树下箕踞而坐,大口喘息。

田豫接近一看,方知不是郭贡,便问道:“汝是何人?”

王恪匀了呼吸,从容道:“无名下吏而已,不足为道!”

田豫见他胆色非常,问道:“汝可愿降?”

王恪不答,拔出佩刀,自刎而死。

田豫阻止不及,叹息良久,继续连夜搜寻。

即使是好大喜功、不得民心的郭贡,也有人愿意为之效死,何况是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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