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看的出我什么来，我伸手接了那串佛珠偏头问他，“开过光吗？”

他摇头，“我的。”

还挺俊俏的僧人，大概这一方人都长得五官精致。我凝视他光秃秃的头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板寸，有些长了。

我朝他笑，低头摩挲佛珠，“我看佛面生，看你面善。”

大逆不道的话，我说的清脆。

他听着不生气也不阻拦始终带着和气的笑，出乎意料，还挺讨人喜欢。

我一颗一颗珠子挑着看，简简单单没有任何雕花的普通珠子，“你每天都在这儿等人送佛珠么？”

他瞪我一眼，“怎么可能，这串珠子我带了十几年了。你要是不识货，你还是还给我吧。”

我从没想过一个僧人居然这样灵气十足，我笑了出来，把手背在身后，“既然给了我就是和我有缘，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何况你带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串新的，你能吃多大亏。”

这珠子多半他不戴在手上，只带在身边。半点污秽都没有，但又看的出来有些年代，磨痕和缝隙像这东西的指纹一样。

我也的确不识货，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串什么做的，像石头，也像木头。

乌黑乌黑的珠子，不发亮反而发着灰白色，质地让人看着舒服。

我心里有数，越是带在身边时间越久的东西越是珍贵。我默然问他，“真送我了？”

他笑，“嗯。不是什么好材质，不必太介意。”

我“嗯”了一声，垂着眼眸愣了一会。然后轻轻叹口气，闷声说，“和尚，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我跑去买了一炷香就着旁边的蜡烛点燃，一路小跑着回来，额头上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

“你不会是要拜我吧？”和尚笑了起来，嘴角还有酒窝，浅浅的。

我眉挑起，“拜你？”

我嗤笑一声，摇摇头，“我只拜我自己。”

“那这是回礼？”

我往他手里塞，“不，送你，你可以拜佛祖。你看看他能不能实现你的愿望。”

他可惜极了，手一抬居然把这一小把的清净香扔在了水池里浇熄。

我看愣住。

他嘴角嵌着欢快的笑，“我也不信佛。”

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送我佛珠了。

我也知道为什么那串佛珠不开光了。

我上山来佛教圣地但既不信佛也不拜佛，他做了和尚也不信佛也不敬佛。

他比我还荒唐。

我心情大好，觉得遇到了个金灿灿的贵人，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孤独，突然遇到了对得上胃口的人，想再聊几句，和尚已经隐秘在人群里了。

这也是个奇怪的和尚。

不问我姓名，不问我来路。只送了串佛珠给我，我盯着腕上挂着的串珠，他让我信他。

信他什么？

这串珠子，能让我感到救赎吗？

…我马克思主义哲学学的很好，从不被思维阻碍。我清楚的很，无论能不能让我觉得救赎，许南星都回不来。

但我觉得戴着好看，也就一直戴着，挂在腕上衬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