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双漂亮的眼睛睁着,审视着周围的环境,而后看着天花板,一字不说。
祝唯走过去,坐在隔壁那张空床上,道,“小孩,感觉怎么样?”
洛沨摇了摇头,并未看她。
祝唯:“想喝水吗?”
犹豫片刻,洛沨略点了下头。
祝唯:“但医生说手术之后六小时不能喝水,所以你还是忍一忍吧。”
洛沨:“……好。”
祝唯一愣,这小兔崽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本来想逗他玩,岂料他这么乖。
声音病怏怏的,有几分撒娇的味道,音色更是戳中了祝唯。
要知道,她是个出了名的声控,家里的音响器具不必说,日常玩玩音乐也不必说,最出格的是她每天都必须请知名声优打电话哄她起床……
“……”
没别的爱好,反正她也不嫖,也不混酒吧,不混圈,只是固定会请几个“叫/床服务”而已。
知道她真实情况的,比如棠溪,每回见面都会建议她,让她养个小白脸快活快活,祝唯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
要是她路上撞的是小猫或者小狗,捡回去养着倒也没什么。
但这个洛沨,看着心理不太健康的样子,还是棠溪的学生,祝唯不可能真打他主意。
如果能做点什么,帮这学生一把,祝唯倒是愿意。
她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消息,发现一条未读的,齐华英半小时前发过来的:【我刚上飞机,大概明天早上到浦东机场。】
什么意思?希望祝唯过去接他吗?还是例行打声招呼?
回想起她爸妈说的话,祝唯可是一点都不想跟齐华英有联系了。
可婚姻是他们双方父母的决定,老齐也是迫不得已……
再说了,这两年,齐华英对她也挺公道的——没为难过她,还处处为她着想。
犹豫许久,祝唯回了个:【好。】
凌晨一点半,棠溪急冲冲找到了病房,她穿一套黑色棒球服,立领拉链拉的很高,高马尾,身材苗条,走路带风,进门便问,“祝唯,现在是什么情况,手术顺利吗?”
听到声音,洛沨转头看过去,目露诧色。
那是学生见到老师之后的天然反应,洛沨也不例外。
他正要起身,棠溪道,“你躺着别动,我在问这位漂亮姐姐。”
洛沨:“……好。”
漂亮姐姐祝唯抱膝坐在病床上,懒懒地说,“就差一点,他腿就废了,医生说让他现在好好休养。”
棠溪道,“其他呢,没伤着骨头或者神经吧?”
祝唯便把之前的录音拿出来,放给她和当事人听。
医生的话一般都是宽慰性的,棠溪听完松了口气,嘱咐洛沨,“你听到没有,医生让你好好休养,你可别作什么幺蛾子。”
洛沨温顺地点了下头。
棠溪欣慰不少,从手提袋里取出羊绒外套,递给祝唯,道,“后半夜冷,你穿这个,保暖效果可以的。”
祝唯:“蛤?”
什么后半夜,她又不打算在这里守夜。
棠溪放下袋子,解开羊绒外套,给祝唯披在肩上。
祝唯默默看着,裹在外套里,道,“谢谢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得回去了。”
“啊?你不留下来吗?”
祝唯起身,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棠溪的肩,道,“你是病人的亲友,好好照看你的学生。”
棠溪道,“哎不是,我只是来看一眼,顺便给你送个外套……”
“你怎么不给我送床被子呢?”祝唯道,“我困死了,你车钥匙给我,我去你家睡,你好好看着这孩子。”
棠溪委委屈屈地交出车钥匙和房门钥匙,祝唯这才扬长而去。
次日清晨六点,保洁人员还在给病房消毒,祝唯便端着豆浆,提着早餐进来了。
棠溪在空病床上睡得正熟,祝唯踹了脚病床,道,“起来。”
棠溪还没睡醒,顶着两黑眼圈,看了眼手机,震惊道,“我去,祝唯,你怎么来这么早?这才睡了几小时啊?”
祝唯咬着吸管,道,“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喏,给你带了包子。”
棠溪接过包子,一脸羡慕嫉妒,“你这气色,一点都不像只睡了四小时的,有什么秘籍吗?”
祝唯道,“啊,这有什么的,你一搞科研的,天天熬夜,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懂吗?”
棠溪咬了一口肉包,恨恨道,“我可没你那条件,每天早上让江大给你打电话哄你起床……”
“这个月换也总了。”
“什么也总?!”棠溪思索了三秒,惊道,“是也总的声优木木老师吧?!”
祝唯哧溜吸光了豆浆,晃了晃,扬臂将其准确的投入三米外的垃圾桶,回过头来,轻飘飘地说,“好像是哦。”
“什么好像,你居然连老师的名字都记不住,太过分了,”棠溪咬着包子,越想越气,蹬着医院提供的被子,哭唧唧道,“不行,我还想睡会,我不想起床,我想要木木老师给我打电话,想要江大唱歌哄我起床呜呜呜……”
祝唯:“咳咳,棠老师,为人师表,还请自重。”
棠溪:“……”
洛沨:“……”
突然反应过来,隔壁床上还躺着她的学生来着。
她慢吞吞咬了口包子,缓缓回过头,看着洛沨。
四目相对,洛沨若无其事地将头转了过去。
棠溪:丢人现眼了!
祝唯:“哈哈没事,棠老师你继续。”
棠溪被这么一折腾,精神了一大半,咬了口包子,道,“祝唯,你不厚道。”
祝唯岔开话题,“早上医生来过了吗?”
棠溪:“没呢,医生哪里来这么早的?”
祝唯:“护士呢?”
棠溪暴躁起来:“没,谁都没来!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六点一刻,哪个护士会来这么早?!”
祝唯失望地“哦”了一声,用脚推了推小凳子,在洛沨病床边坐下,将手里的餐盒放在床头柜上,开始拆餐盒。
“我去,祝唯,你这是带了啥,怎么这么香?”棠溪吸了吸鼻子,往她那边伸出脑袋,道,“这么不厚道啊,就给我两肉包打发,给人家这么好的伙食……”
“你伤胳膊断腿了吗?凭什么要求跟病人一样的伙食?”祝唯冷瞥她一眼,道,“况且您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民教师,不会自己去买吗?”
棠溪撇着嘴,看着祝唯手里那碗香喷喷的三鲜汤,口水都快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