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昉不禁笑了出来:“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是否有神仙,但是我觉得神仙不会这么被动,尤其是,被一个自以为是天命者的人把持。”
“小心被捉去杀头,你可什么话都敢说,张将军可是忠臣重臣,怎得有你这样不知轻重的亲戚。”尔玉瞟了眼四周,甚是警惕。
谢昉应和着尔玉,谄媚地笑着,道:“我又不是说给外人听的,你又不会把我卖了。”
“嘁,”尔玉抿了一口茶,道,“若是真有神仙,应当来救世,神仙都是慈悲为怀的,怎能冷眼见这人世陷入水深火热。还有,这老道的消息也不是完全虚构的,我无意间听见世子爷和他小妹闲聊时讲过,当时还有秦国公府的四小姐,几个人聊得偷偷摸摸的。他们这些王公贵族得到的风声可比咱们听到的多多了,只是不知此番嫁的公主是哪位?”
谢昉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尤其...是当她说到,神仙应当救世的时候。
“世子爷觉得是大公主,可是四小姐说圣上要嫁也嫁母家最不受宠的七公主,世子爷的小妹觉得应当嫁的是先皇后娘娘的嫡公主和泰公主。”尔玉自顾自地说着,“唉,也不知是哪位公主这么福薄,这一生就这样蹉跎了。”
正说着,却见一架车马由远及近,谢昉眯着眼看去,待到看清时,心道一句自己这嘴怎生得这般灵验。
马车正是宁王府的,来者正是李隽之。
“诶,这不是谢表叔?”车帘掀开,露出李隽之的脸,他生得实在好看,浓黑的眉毛细长的凤眼,唇红齿白。最主要的是他那一双眼睛,总是让人有一种他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的感觉,这一掀帘子,茶摊上的众人都噤了声。
“世子爷安好啊,”谢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暗暗瞟了一眼尔玉,尔玉已然低下头,可见她并不想和李隽之搭话,谢昉笑了笑,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
“这不是我爹也下江南了,没人管着我,我便逃了几节周太师那酸门生的课,你呢?你也跑出来了?那小张将军呢?”李隽之这时才注意到谢昉身边坐了个女子,盯着她打量,“这是谁?看衣着也不像是...谢表叔,你可别乱拐良家子啊,哈哈哈。”
谢昉不以为意,道:“世子爷放心,改日有喜讯,定然提前告知。”
听到这儿,李隽之先是愣了一下,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惊喜。
“表叔,你可得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桌下尔玉狠狠地踩了谢昉一脚,谢昉也不恼,只是一脸使坏得逞的模样对着尔玉笑。
待到李隽之走了以后,尔玉才撩开斗笠侧的纱,道:“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谢昉一脸无辜,道,“我不是给你打个马虎眼,若是李隽之发现是你,那可怎么办?”
“那你也...”
“那我也什么?”谢昉明知故问,一脸狡黠的模样让尔玉很想把面前这碗茶水尽数洒到他的脸上。不过这碗茶水也是他请的,尔玉恨恨地放下茶水,向前走去。
“去哪儿?”谢昉问道。
“吃酥肉,看我不吃穷你!”
......
坐在祥云间的雅间里,尔玉习惯性地倚靠着半开的小窗,那是她在家里就养成的习惯——有人说居不可无竹,尔玉便是不管在哪里都不能远离窗子。
或许是自己的姿势太过豪迈,谢昉的眼睛总是在盯着自己,好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尔玉连忙调整端正,不过又一想——自己和他不过是一类人,他飞檐走壁在自己面前飞檐走壁,自己又和他喝着酒,有什么必要再装下去?
她虽然露了本性,但是他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还怕他到处宣扬去?
想到这儿,尔玉又垮了下来,懒懒地靠着窗吹风。
谢昉无奈道:“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小二把酒菜端了上来,铺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待到放置好,小二便自觉地退了出去关了门,临走还留给谢昉一个“我懂”的眼神。
谢昉:“...”
尔玉拿起酒壶,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杯子灌满,好像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似的,先小小地抿了一口,再咕咚了一大口,最后发出畅快的“哈”声。
谢昉:“...”
“我从前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偷我爹藏的酒喝,他的酒实在太烈了,我便寻了些瓜果,找了没用过的小药臼,凿了点汁液,再把剩下的果肉和酒混着喝。”尔玉抹了抹嘴,双手向上,伸了个大懒腰,“谢表叔啊,我们都一起玩了这么多天了,肯定是互相信任的,万望您好好保守我们俩的秘密。”
“叫好哥哥。”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