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火锅里夹出一块五花肉,赌气似的大口咀嚼,吃得满嘴流油。
这时,邻桌的两个客人,不知为了什么事,竟争吵了起来,大有掀桌子动手的架势。
我低吼了一声,旋即端起酒杯,遥遥一举:“吃东西便吃东西,何必如此?”
吵个毛线,影响老子吃火锅的心情!
“关你何事?”其中一个瞪了我一眼,似要将怒气,发泄到我身上的样子。
“你们吵架,跟我自然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可是......何必呢。”
我看着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莽汉,露出春风和煦的表情。
“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两顿......你们吃着火锅还干架,不觉得惭愧吗?”
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看着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我甚是欣慰。
“揍丫的!”
二人突然朝我扑过来。
“我劝你们还是别动手的好,我练过功夫,剑术超绝!”我冷笑一声,傲然说道。
于是,他们将我按倒在桌上,胖揍了一顿。
......
“年轻人,没事吧?”
我跌坐在地上,低着脑袋,眼前的一寸光亮,渐成暗淡,仿佛有一片乌云,突然飘来,遮住我的光。
“让让,没见我正晒太阳呢嘛,别挡着暖阳。”
我用长袖擦去鼻血,头也不抬地说道。
桑兰说的没错,我身上有很多坏毛病,骄傲过头,于是自负,脾气又大又臭,没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谦卑。
“年轻人,这般张狂无礼,难怪要挨打了。”
一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我挨打那是我的事,你丫老几啊,凭什么笑话我?
我故作凶恶地抬起头,看向挡我光亮之人,却是一个看不出年岁的男子。
此人一身道袍,仙风道骨,气度不凡,看着像四十多岁,又像是七十多岁,总之不显老......
“你谁啊,我挨不挨打,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牛鼻子也不生气,弯下腰,看着我被打肿的脸,说道:“老道最喜欢看打架了,若是双方势均力敌,那才真真有趣,只可惜,你这不是打架,而是纯粹挨打。”
“你懂个屁!”
我一股脑儿地从地上爬起来,冷声说道。
“我习剑多年,若是出手,刚才那俩二货,非死即残,所以才不愿出手。”
“呵呵,你是只会耍剑,不懂空手对敌吧?出了这里,往西百丈就有一户铁匠铺,你速去买柄铁剑防身吧。”老道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老脸一红,只觉一阵燥热,脸皮顿时比火锅还烫。
牛鼻子说的没错,我只会耍剑,却丝毫不懂拳脚功夫,手中无剑,就只能挨打。
“小贱贱,你只会耍贱和耍剑,一剑在手,天下我有。手中无剑,就是只软脚虾,剑仙.......哼哼,果然是剑仙!”
桑兰曾这般评我,令我气愤,但她所言,的确是事实。
“二货又是何物?”牛鼻子老道不解地问道。
“你现在去找一面铜镜,或者在地上撒泡尿,趁着尿还没渗入泥里,你赶紧照一照自己,便知道何为二货了。”
我从地上爬起,拂去身上的尘土,便要离去。
“少年,你可知贫道何人?”牛鼻子老道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闪开!”
我浑身不爽,恼羞成怒。
“老道白云子。”他说。
“我管你是白云还是黑土,我特么......”
刚要开骂,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
“你......你是白云子?天台白云子?!”我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他。
“天底下,除了贫道,还有第二个白云子吗?”牛鼻子傲然说道。
这一刻,他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我作诗时才会有的自信与傲娇。
我知道他是谁了。
整个大唐,不知道他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司马承祯,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温县人,道教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师。玄宗开元年间,司马承祯身为道士却是帝王师,年高德劭,风光无量......
“你是司马承祯?!”我失声说道。
“贫道正是道隐。”司马承祯微笑承认。
轰隆......
我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我知道他,我当然知道他!
我之所以震惊,并不因为此人在道法上的成就,以及帝师的崇高身份,而是另一个原因!
桑兰告诉我,在我的一生中,有个人对我的影响极大,他叫司马承祯,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帝王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