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情在舒川鄂的记忆里也出现过，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发生？这不可能，黎晏没有吩咐清楚，伽迪鲁斯不可能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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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晏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林海夫妇，明明他们这会应该要出现在集会上才对，可是线路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他只能放弃和被缚的人周旋，将目光转向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果真不会让我失望，”黎晏敲着那截骨头，笑容可掬的看着两人。

“黎晏，我早该想到的，你不可能是一般人的，”路曼抬着高傲的头颅，傲慢的打量了黎晏一眼，“你计划了这么久，你真的成功过吗？”

“没有呢，”黎晏也不恼，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那多尴尬，现在不就正好了吗，不然又是我赢了，真没劲。”

黎晏像小孩子一样撅噘嘴，直接瘫坐在地上，带着孩童般的任性，仰起头来朝林海两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但是只要想做，总会有方法和渠道，”林海眉眼里的阴郁和死气已经一扫而空，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新生的气息，对着黎晏语气都温和了几分。

“你们打算怎么做，或者怎么对我，”黎晏抬着头看着头顶的阴影慢慢靠近，林海夫妇并没有注意到，而被缚的人已经开始装死了，一动不动的垂着脑袋，黎晏在心里嗤笑。

“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但是如果你不阻止我的话，事情完了以后，随你便吧，其实我有办法让你回去的，”林海的心突然也软了下来，黎晏和他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之间的分歧在于林路而已，现在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了，他自然也就宽容起来了。

“什么办法？”黎晏突然来了兴趣，用着那截骨头在地上划来划去，却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当他们十人同时触发磁欧石的磁场，自然会扭曲出一条通道，那是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可能就要一直在这里待到死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林海一顿，“我可以现在把你送出去，应该还能赶得上。”

“哈哈哈哈哈哈，”黎晏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就差打滚了，他抖着手指着林海，“你们可真有趣啊，”话锋一转，眼神凌厉的看着林海，“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也是我的主场，从来都是。”

头顶的光束被遮盖住了，整个平台彻底暗了下来，此起彼伏的鲸歌在头顶响起，林海夫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呀，别激动嘛，”黎晏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欣赏着林海和路曼非常有趣的脸色，“都说这里是我的主场啦，如果你们在集会上直接回去，哦不，那不是回去，那只是一条死路而已。”

他笑得很欠打，林海的牙齿几乎都要被咬碎了，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的盯着黎晏的脸，如果眼神能杀人，黎晏现在就是一个窟窿了。

“你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如果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会上那列车！”

“哦这个嘛，”黎晏还装模作样的仔细想了想，“难道你不觉得好玩吗？”

“哦对了，我有办法能够帮你们见到林路，”林海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黎晏的这句话噤了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嘴唇抖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什么办法，什么办法……能见到林路。”

旁边的路曼眼眶也跟着红了，他们放弃一切上了车，除了死，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虽然成功的几率仅仅只有百分之一不到，但是那不也是一个机会是吗。

“很简单啊，不过对你们来说，可能也是最难的，”黎晏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领，站得挺直，“如果你们去走一遍林路走过的路，你们愿意吗？就是那个，你们让他去的地方。”

这是最残忍的办法了，因为那里的每一处，可能都会腐蚀着他们的心，生不如死，但是这个选择权，还是给他们自己吧。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但是还是怀疑的看着黎晏一眼，“你，确定能有办法吗，”

“等一下就好了，等一下就好了，”黎晏把身体靠在柱子上，紧挨着被缚的人，“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气氛莫名其妙的静了下来，林海和路曼在不停的对视，黎晏抛给了他们一个方法，加上他们的，两条路，看起来都异常艰难，因为根本不能计算几率。

黎晏垂着脑袋，他感觉太累了，又吵又累，这种疲惫感里掺杂着某种愿望即将达成的喜悦。这种矛盾让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失去，等待，绝望，死亡，他甚至于都麻木不仁了，最早见到波塞冬时，他也不是这个鬼样子，亚特兰斯也还算是个人。

许久许久，久到连鲸歌都停了下来，才微微有了一点动静，黎晏直起身子，拿着那根细小的骨头胡乱比划着，而林海夫妇和被缚的人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

震动声越来越大，赫拉克勒斯之柱还好好的，周围的宫殿雕塑却在慢慢裂开了，石砾大块大块的掉下来，感觉空气也逐渐浑浊起来。

赫拉克勒斯之柱上面的纹理也逐渐清晰起来，整个柱体好像在一点一点的大亮，透过纹理的细缝渗透出来，黎晏觉得舒川鄂估计情况也不太好了，还是动作再快点算了，他在柱子上敲着骨头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快点，得再快点。

终于，整根柱子上的壳全部崩掉了，露出白玉似的柱身，晶莹剔透，黎晏看着林海和路曼焦急的神情，又看了看被缚的人，他甚至都没睁开眼睛。

黎晏搓搓手，拿着骨头，朝着被缚的人的心脏，狠狠的戳了进去，血液一滴都没有留下，而白玉的柱身却逐渐一点点泛红了。鲸的哀嚎此起彼伏的在头顶响起，就像哀乐，悲壮不已，这是死亡的歌声。

头顶开始慢慢亮了起来，黎晏甚至能感受到太阳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脸上，可是没有一丝温度，整片海都被染成了鲜红色，一具具鲸的身体慢慢从水中坠落下来。

而被缚的人好像被抽干了，整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黎晏毫不留情的伸出手往他的胸口探去，软的好像只是在触碰水，很容易就抠到了里面的东西，一个晶莹的六面体。

黎晏毫不犹豫的把那个东西镶嵌在了柱子上，原本已经变红的柱子开始慢慢出现裂隙，把那个六面体吞了进去，海底的轰隆声一直在持续，林海和路曼还在看着黎晏，没有动作。

很快，整根柱子已经有了要倒的迹象了，但是柱身先开了一个圆形的大口，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可以走了。”黎晏松了口气，看似很简单的一系列事情做下来，耗费的精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可是事情还不是就这样结束。

“这，真的，真的能找到林路吗？”两人一步步的靠近，面色疑虑。

黎晏的耐心已经彻底用完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你们如果不想，那也可以不进去的，随便就好了。”

他转身就打算走，林海他们已经走了过来，黎晏下意识想要避开，但还是慢了一秒，林海手中的东西从他的背后捅了进去。

林海他们消失在了空间里，黎晏竭尽全力把被缚的人也丢了进去，空间瞬间关闭，赫拉克勒斯之柱也随之轰然倒塌，化了一地的粉末。

黎晏真的快要站不住了，他的手都在颤抖，好在那个巨大的鲸又出现在了他身边，轻轻的拱了一下他，黎晏费力的爬上去，必须先离开这里，再待下去他会死的。

鲸低吟了一声，驮起黎晏慢慢上浮，但是黎晏忘记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保护罩了。

离开了那层分割分明的空间，就是几千米的海底世界，黎晏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口腔内就灌上了一大口水，呛得他差点过去了，没有了刀，只能用牙齿，咬破的时候尖锐的疼了一下，黎晏深吸了口气，好在水层慢慢的隔离开来让他有了呼吸的空间。

淡淡血腥味飘进了自己的嘴里，味道不怎么美妙，身下的鲸却躁动了起来，稍微动一下身体就把黎晏颠了起来，黎晏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无力的趴在背上一动不动了。

他好想跟从前一样，但是踏上这条路，他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