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脸不理会他,吴之衡起身端起桌上茶壶,为高坐之人倒了茶。
“老师,请用。”他垂下头,一本正经恭敬道。
祁默琼看着那杯中茶叶碧绿嫩芽,浮水清香,又抬头看他:“你师娘烧的鱼汤为师一口没尝到,不想是被你喝的见了底,这是准备用一杯茶,就轻易抵过去了?”
“哈哈哈,”李乐唯听得乐不可支,直撑着桌子,笑他道:“听听,听听,之衡,你可别怪我,连老师都这样说!”
吴之衡面色绯红,尴尬看着祁默琼:“老师,学生,学生羞愧!”话落,那脸红的更像涂了胭脂的大姑娘似的。
李乐唯看得有趣,又要笑。
祁默琼淡淡看他一眼,他立刻收了手,正襟危坐。
祁默琼看向吴之衡,抚他坐下:“玩笑罢了,乐唯生得随性,你却又太拘谨了些,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怎么比我这年岁的人还古板。”
吴之衡敬重看着眼前太过俊美之人:“老师清隽之姿天下罕见,岂是学生这等凡夫俗子可相媲而论。”
李乐唯看着祁默琼,亦目露景仰。
这上座之人,模样俊美,儒雅翩翩,便是与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也不过是虚长了几岁的兄长而已。
更别说那浑身透着的洒然气度,骨子里刻出的高洁宏远,天下人不可企及。
祁默琼看两人一眼:“井底之蛙,天下二字岂能这般容易夸口,待今岁秋闱高中,去看过盛京万千风华,再回来同我说这话。”
吴之衡与李乐唯听得一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心思。
李乐唯轻咳一声,小心试探道:“老师,秋闱将近,不知小师弟有何打算?”
祁默琼端起茶,垂眸闻着那清清茶香:“辰儿性子顽劣,这时辰都还未归家,也不知去了哪里,你们秋闱将近了,莫要同他学。”
这话中意,竟是生生断了祁辰与秋闱的关系!
“小师弟分明是才学满腹,人中龙凤之辈,您何必……”李乐唯听得一急,桌下脚骤然被人狠狠一踢。
李乐唯惊回了神,看着祁默琼淡淡的面色,当即止了口。
吴之衡敦敦笑着,端茶起身敬向祁默琼:“不瞒老师,学生与乐唯这么晚打扰老师,是因为今日下午听见了县里的些许传言,说是知县大人准备明日让小师弟代他审理孙家一案。”
县里百姓都对何知县这空口栽赃孙家一事不满。
此刻全都把希望寄托在祁辰身上。
他们是读书求仕之人,自然看得比那些百姓深远,比起祁辰能否证明孙家清白,这事倒更像是何知县的某种阴谋。
虽然他们并不能明白,何知县为什么突然要害自己一直得意的东床。
但不妨碍他们清楚,若是明日祁辰不能还孙家清白会带来的后果。
吴之衡眉间升起担忧:“明日小师弟稍有不慎激起民愤,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学生与乐唯今夜前来便是想和老师商讨一番,如何行事才能为小师弟化除这场危难。”
祁默琼看他一眼,低头把面前茶喝下:“民不与官斗,何知县既已下令,我们一介布衣如何能违,明日如何且看他自己的造化罢。”
吴之衡听到这话,眉间担忧浓了几分。
他深知祁默琼话若开口,便再难改其意,与李乐唯相看一眼,眼底满是无奈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