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楚瑾去了陆梓柔房里。不知为何,我却突然心安了不少,一夜安眠。
楚然的病却并没有因为楚瑾纳了侧妃而好转,缠缠绵绵到了二月廿八,撒手人寰。
楚然死后,楚瑾登上帝位,改年号为嘉安,尊生母陆夕为太后,封大兴嫡公主**妍为皇后,天下兵马大元帅陆正之女陆梓柔为柔妃,太傅白益之女白释冰为贤妃,先帝皇子也袭了爵,二皇子楚瑜封渊王,封地在西齐最富庶的南鞍,四皇子楚玮、五王爷楚珂也分别得了封号和封地,先帝丧仪结束后便启程前往封地。
只楚瑜,向太后请求待妍公主生产后再前往南鞍。楚瑾与楚瑜皆为太后所出,两兄弟的名字取自“怀瑾握瑜”之意,加之楚瑜幼时作为质子羁押在大兴,太后对其怀着愧疚之心,便允了。
丧仪结束后,太后、太妃、太嫔等将后宫挪了出来。我住进了兴庆宫,白释冰住进了我旁边的瑶华宫,陆梓柔则住进了西齐历代皇后的居所未央宫。
一时间,陆家风头正盛,陆梓柔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
“陆梓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免了给娘娘的请安,也不打发人来说一声。”心菱絮絮叨叨地说。
“管她作甚?她不来我正好落得清闲。”我说到。
“倒是贤妃娘娘勤勉,日日请安不说,上次娘娘偶感风寒,她还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旁。”单嬷嬷笑着说到,“我瞧着贤妃对娘娘很是上心,比对陛下还要上心三分。”
“谁对我的皇后上心?”楚瑾走了进来,笑着说到。
我赶紧起来,说到,“他们在说贤妃妹妹。”“贤妃倒是个好的,也不拈酸吃醋。”
他笑着将我打横抱起,“过几日是你的生辰,父皇刚刚过世,也不宜给你大肆操办,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说,“礼物就不要了,你陪我出宫去玩。”
“那岂不是便宜了我?”他欺身上前。“大白天的,让人看见,羞死人。”我看着悄悄掩门而去的心菱和单嬷嬷,说到。
“你想去哪玩?”他笑着,刮刮我的鼻子。
“三月初三,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也行,我给你扎个纸鸢,你想要什么样式的?”他说着便来吻我的唇。
**帐暖。
他走后,照样有宫女送来十全饮,朱嬷嬷被乱棍打死后,十全饮也并未断过。
“娘娘怎么叹气了了?”单嬷嬷问到。
“嬷嬷,我今年几岁了?”“到了三月初三,娘娘便十六了。”
“为何镜中的我看着如双十年华之人?”
我看着镜中的脸,哪里像二八年华的女子?
“可能是因为娘娘太过思虑。”
“因为我成了**妍,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我,后来我就真的成了她。”
我成了她,她又成了谁?
到了五月底,妍公主即将生产了,太后特许她到流云殿来住。
因此我们见面的时日也多了。那日,我出了太后的重华宫,便看见衣着华丽的她扶着腰,一步一歇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婢女。
“你怎么自己来了?楚瑜呢?”我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
“他,他有事。”她苦笑了一下,抽出手,“我要进去给太后请安。”
她疏离的样子让我好难过,我叹到,“我们到底是怎么了呢?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啊。”
“你,等我一会,我有话对你说。”她忽然转过身说到。
不到一刻钟,妍公主便扶着婢女的手走了出来。
“走吧,去你宫里。”她示意到。
到了兴庆宫,我对她身边的宫女说,“前日我得了一匹蜀锦,心菱房中,你们跟着她去挑挑,好给你们娘娘做身衣裳。”
“是。”那二人得了令,与心菱走了出去。
“妹妹,那天你为什么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呢?”她轻轻摇着手中的百花图团扇,问道。
“我,我想着你若想说便会说的。楚瑜对你好吗?”
“其实,我在大兴是就对楚瑜一见钟情了,那日,是我用计嫁给他的。”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脸上浮现着我从未见过的温婉,“楚瑜对我很好。”
“不可能,我不信。”我坚决地摇摇头,她心上人明明是严肃。
“真的,”她盯着我的双眼,笑道,“不然我为何千里迢迢跟着你来西齐?不然在静江府的时我为何不跟严肃回皇宫?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才跟你来西齐的吧?”
“我,我”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对他情根深种的?我竟然一无所觉。”
“那年三月初三,是你的生辰,我去踏春,看到一只纸鸢很精致,便想买来送你。谁知却在甬道里看到了他。”她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
“你竟对他一见钟情?”这件事,除了心菱便再无一人知道,我的心不住下沉。
“你知道的,从小父皇母后对我有求必应,朝中世家公子谁对我不是鞍前马后?只有他,偶尔对我笑也不过因为我是你姐姐。”她恨恨地看着我,“其实,我好恨你。”
说罢,她又用团扇遮了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如今我成了渊王妃,待我生下世子便离开这里。而你,将永远困在这后宫里,争来斗去,至死方休。”
我呆呆看着她离去,千百种滋味在心里萦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嬷嬷,你可听着她说的话了?”我问身边的单嬷嬷。
单嬷嬷轻轻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那个在我梦魇时抱我入睡,在我难过时总会轻轻拥抱我,在我想母妃时给我做绿豆糕的长姐,为了一个楚瑜竟然如此欺我!负我!
“呜呜呜,”我心如刀绞,大声地哭了出来。
不一会心菱走了进来,问到,“刚刚贤妃娘娘过来请安,奴婢说娘娘身体抱恙,打发了她。娘娘可好点了?”
我摇摇头,“嬷嬷,心菱,如今我只剩你们了。”
“公主,”心菱也动容,“奴婢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背叛公主,奴婢永远伺候公主。”
我破涕为笑,“别了,我还想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呢,我看何长就很好。”
“何护卫?”她摇摇头,“他便罢了。”
“你可是有了心上人?”单嬷嬷笑道,“是谁家小子?大兴的还是西齐的?”
心菱笑着摇头,“我可没有心上人呢嬷嬷。”
一日,我正与楚瑾在前厅用膳,小厨房来了个大兴的厨娘,做饭很是合我胃口。
“陛下尝尝这腌笃鲜,味道不错。”我对楚瑾说。
他点点头,笑着看我,“我觉着你宫里什么都好吃。”
正吃着,敬忠进来说到,“未央宫椿喜求见。”
“没看朕和皇后正用膳吗?”楚瑾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先回去,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椿喜说,柔妃娘娘今早身子不爽,请了刘太医去诊,结果是”敬忠抬头看我一眼,继续说到“怀了龙胎了。”
“有喜了?”楚瑾喜上眉梢,“朕去瞧瞧。”
“恭喜陛下。”我放下碗筷,福身说到,心里却泛起酸涩,假若我不是日日喝这十全饮,大约也已有了孩子了吧。
“皇后,柔妃头一次怀胎,朕先去看看,晚间来瞧你。”
然而,他再没来过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