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此刻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楚瑾的脸。
不得不承认,一向自认坚强的我遇到这种事也还是很脆弱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我脑海中出现的人竟然是他!
不知这种疼痛过了多久,直到我听到杨嬷嬷的声音,“生了,是位小皇子。”
“太好了娘娘,太好了!”单嬷嬷等人围在榻前,握着我的手。
此时陈琦走了进来,给我把了脉,“娘娘此次生产顺利,只需好好调养即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我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临枝走进来,说到,“娘娘,敬喜来了。”
襁褓中的小小的粉红色的婴儿,他长得与别的小婴儿并无两样,正叭叭的吮吸着大拇指,像一只小小的幼兽,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需要母亲的保护。
我看着即将离开我的前途未卜的亲生儿子,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流下泪来。
“娘娘别哭,月子里仔细哭坏眼睛。”单嬷嬷安慰到,却也红了双眼。
敬喜恭敬地现在殿外,西下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投在门上,是那么的安静却又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嬷嬷,来不及了,快一点!”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榻边的青铜炭盆里,银丝萝碳燃得正旺,一个梅花形的铁烙烧得发红,仿若暗夜中恶鬼猩红的眼。
身边的婴儿乖巧地吮吸着拇指,清亮的眼睛在四处张望。
单嬷嬷一手拿起铁烙,一手解开了婴儿身上的包裹,饶是年长如她,也还是下不了手。
我说,“嬷嬷,来不及了,快一点!”
心菱在旁按着婴儿的小脚,不住垂泪,低低哀求到,“算了吧,娘娘,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断不会要了皇子的命的呀,娘娘!”
单嬷嬷终究还是将铁烙朝他的脚底按了下去。
“嘶”的一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钻入鼻腔,小婴儿受到惊吓,张张嘴,预备哭出声来,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到,“我的儿,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嘀嗒落在他的脸上,他呜呜哭着,脸上泪水模糊,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我的泪。
安静的殿内,噤若寒蝉。
仿佛只剩我眼中的泪低落的声音。
单嬷嬷打开了陈琦递过来的白瓷瓶,将粉末倒在婴儿脚底的伤口上,再用白纱布包扎好,而此时,小婴儿已哭累睡着了。
她轻轻打开了门,屋外的阳光正好,却刺得我双眼生疼。
有个小太监打扮的人拎着一个马头竹篮走了进来,跪倒说到,“敬喜请皇后娘娘安。”
“敬喜公公快请起。”我强打起精神,说到,“敬喜公公仔细些,莫让人知晓。”
“奴才明白,钦天监说贤妃此胎与陛下相克,因而陛下出征伤了龙体。故小皇子需在别宫单独住满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回瑶华宫。”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旋即又恭敬地低下了头。
“瑶华宫的稳婆、奶娘也都是我们的人,娘娘不必忧心,大公子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劳烦公公,日后本宫必当重谢。”
“谢娘娘!”他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头。
单嬷嬷轻轻将婴儿放进竹篮内,吩咐道,“快走吧!小心些,别让人瞧见。”
小太监得了令,起身抱起篮子,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我哑声喊道,“等等,让我,让我喂喂他。”
“娘娘,”单嬷嬷抹了抹眼泪,将小婴儿抱了出来,递到我的怀里。
我掀开衣角,小婴儿仿佛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急急地吮吸着,不过一刻钟,眉头舒展开来,满足地哼了哼。
“快走吧。”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门彭的一声关上了,我说,“嬷嬷,快来吧!”
“娘娘,此刻你身体太过虚弱,不若再等等吧?”
我固执地摇头。
单嬷嬷只好再一次拿起了碳盆中的铁烙,狠狠心,向我的脚底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