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听了,目光在圆桌上一掠而过,随意道:“那镯子,拿了,其余妈妈负责分了吧。”
王妈妈应承一声,便命丫环把礼品都带到偏房摆好,随后回到房中,见容华已躺歇下来,一看是要睡午觉的姿态。
便在床底下生了新的炭火,再捧来暖炉放在床头,望着那一阵袅袅香雾,恭声道:“妈妈下去了。”
容华很轻的恩了一声,飘渺如这一缕轻烟。
王妈妈看她情绪低落,不再多言,想着大小姐如今有心结也是难免,或许睡几个时辰醒来就无碍了。
王妈妈尽量保持着乐观心态,总不能个个都抑郁,把压力交给大小姐,这样大小姐便是不心酸都是难的。想罢,王妈妈自顾自地打帘子离去,按着容华吩咐去分礼品。
至夜,容华醒来,王妈妈让小厨房做了点清淡的吃食,在房中用过晚膳后容华便继续看书。
她坐在院落里,月辉洒下来笼罩在她身上,王妈妈站在容华身后守着,看她揉起额角,便提醒道:“大小姐累了就进屋吧,别看了。”
“妈妈,你怎么没想过要寻个夫家?”
王妈妈突然听容华这么问,一时愣住,半刻回神,慢慢回道:“奴婢是家生子,原是没想过这些,后头夫人心善,曾也是给奴婢指过一家姓李的,是做坊子生意,家底丰厚,但奴婢给拒绝了。”
容华惊奇,她没听闻这事,此刻听王妈妈说起,满心诧异,这开坊子的人家,便是做妾都有许多人愿意的,届时得宠争得一房财产,或者生下儿子,都是享福的命。
看容华的表情,王妈妈便笑了笑,低下头来,声音很浅如水流般缓和轻慢:“奴婢母亲便是夫人赐的人家,后头生下奴婢,奴婢就觉着,母亲不能长久服侍夫人,奴婢却是要做到的。在夫人身边,或是后来伺候大小姐,奴婢觉着这样就挺好。许什么人家,指不定那姓李的要纳多少妾侍,届时奴婢被抛弃了,可没脸皮回来找夫人诉苦。”
是王妈妈想要留下,她分明可以得一户好人家,这般故意讲,显是要讨她高兴。
容华抿了抿唇,目光像是温过的茶水,隽永绵长,泛着一层朦胧的浅笑,令她显得如梦似幻。
王妈妈怔了怔。
大小姐这般,若没这痕迹,该多好看呀。
想着容华已是抬头,伸出手来,王妈妈见势便搀过扶起,容华反手握住王妈妈的手腕,侧脸扬唇:“容华待妈妈,亦是如同亲人,这一次也多亏妈妈帮容华一道瞒着。”
王妈妈看她一晌,叹口气道:“您是奴婢的主子,您的话,奴婢还能反驳么?只得认命咯!”
容华吃吃笑了笑:“妈妈是在取笑容华。”
王妈妈也跟着一道笑起来,看她这般心情好,之前压抑一扫而空,她自是欣慰喜悦。
到翌日,容华习惯性的卯时醒来,梳妆打扮,早膳同云氏一道在客厅用过。回房走廊上,她步履轻快,看上去心情极佳。
等到闺中,容华便照常捧着书,或是偶闲给她养的花盘浇水裁剪。
一直到晌午,姜烨总算没辜负她的期待,带来好消息。
他来到容华院中时,便瞧见容华正立在树下,冬日的光透过树影在容华纤瘦玉立的身上剪下一道斑斓痕迹,仿佛静好岁月里一株遗世独立的白兰。
姜烨脚步一停,忽地神色恍惚了一下。
他这妹妹,从前顽性偏像男儿,而今这忽地静下来,人全似变样,然这种变化……姜烨竟觉得毫不违和。
他怔神片刻,便甩头醒脑,大步走过去。
容华听到脚步声,侧过身看去,就瞧着姜烨朝她走来,没会已来到她跟前,容华一笑,称呼道:“大哥。”
姜烨道:“你拜托大哥的事,费了不少劲,今儿人总是给你弄了过来,大哥带你去暗房旁听,你隔着听辨瞅瞅,莫要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