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齐并立,熠熠夺目。
而李淙只觉得分外扎眼,喉咙里更是哽不出气来。
宴主不说话,众宾客却难以忽略他藏在沉默里的阴翳的情绪。可细看此郎君落落举止,可见并非有意挑衅,时下,有人正要缓和气氛,就听到这位公子适时开口道:
“后生小字祺之,慕名关内侯雅望,敢竭鄙怀。”
并立的儿郎微微讶异,这人说是慕名,却让他错觉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气质与不甘沉沦的倔强。
“子襄。”既知对方的称呼,还礼一般,儿郎也报出了自己的表字。
熟悉的嗓音如松竹般清朗,入耳的刹那,年轻的后生忽地滞色,终于,循声看去。
此前,他品酌着众席间诵出的文章,只觉得其中唯独有几篇尚可称好,但看风格、思路,应该是出自同一人。
行文不显夸张,更不会强“景”所难,细细品来,存于口间,咂齿留韵。
他无意中瞥见,那人仪容清隽,而且应当和关内侯关系匪浅,所以,才能在席间经常与李淙说笑交谈。
而那个人,现在,只需他一偏头,就近在眼前。
鼓震声起,笙箫协奏,仕女低垂着臻首款步走出,雪凝的玉颈毕露无遗,在某一瞬间,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太自然,更引人生出绮念。
在她们用素手捧展出一道道精美的画卷,不由分说就开始绕场而行的时候,此时,礼宾高唱规则的声音这才姗姗来迟。众人眼花缭乱,迷乱间只记得到了后来,那些仕女的步子忽然变得极快,快到磨镜地上倒映出的裙袂都要失了形态,再端看中心,唯两人踽踽而立,目不斜视地游眄于水粉画卷。
仕女走完一圈便要离场,待全部消失在侧门之后,曲画倏然告终。
满座倒抽一口冷气。
那位后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是少年自负的攀比心,也许又只是因为好奇,他下意识地,抬眼偏头。
原先与他并立的儿郎,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画帛变换时,已经移步到了他的身侧。
对方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容,不知会是已经神色崩坏,怔忡慌乱,还是会佯装镇定,固守矜持。
他当真这么想了一下,就这么一下。
忽然,余光中的背影好像动弹了那么一下,他囫囵收回打量的目光,煞有其事地脱口搪塞了句“承让”以作掩饰,声如蚊呐,而那个人,果然还是转了过来。
“啊?”那人的脸上划过微末的错愕与疏涩,接着,慢慢侧耳——
显然是突然听到动静才回身,却又没听清,意欲再听一遍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两侧的擢笔侍从已经就位,随时准备述写文案。后生别过脸去,绷着唇线,将注意力收回场中,没有再说过话。
接下来,他们将结合画卷所绘的内容、情景,与管弦乐章的韵律,品酌其含义,并按照剧情走向,为整轮流程作一首和赋。
也就是说,在第二遍重演开始的那一瞬,他们要直抒胸臆,将心中的腹稿即刻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