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玩你那破模型，开始玩垃圾啦？”课间，狄亮目光挑衅地看着裘顾行。

腕环才拆了三分之一，裘顾行特意找了个白盒子，把零件细细分类地放好。

狄亮手不干净，上来就想拨弄盒子里的东西，裘顾行猛地打掉狄亮的手，抬眼盯着狄亮，恶狠狠像只小狼：“你要是敢动，我就再咬掉你一根手指。”

苏捷正是这时候过来：“裘顾行，我家店里新出的蛋黄酥，尝尝？”

她不看狄亮，狄亮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转身走了。

“谢谢。”

“不客气。”苏捷放下蛋黄酥，利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如此相安无事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裘顾行把那只腕环拆开又装上装上又拆开地摸透了，同时发现腕环缺少几处关键的零件，他另外拆了三大厂以及各小厂出产的腕环对比，然而捡来的腕环外表虽是普通样式，内里乾坤却与别的腕环截然不同。

裘顾行琢磨来琢磨去，自己买了各种属性的原材料，比对着缺处的模样，把缺的零件打出来，一一试着装上。

终于，试到四月二十一日，腕环亮了。

4月21日和4月22日是麟趾学院举办春宴的日子。

21日上午只有两节课，下午是运动会，晚上则是舞会；22日更是全天没课，可玩的花样更多。

学生们都很盼着这两天，乃至上午的课都没人愿意好好上。于是学院做了安排，干脆讲些孩子们特别感兴趣的事。

三班安排的上午最后一节就是生理课。

生理老师在讲台上边放视频边讲解：“青少年分化时间普遍在14到16岁，分化之后会有3年左右是不稳定期，在不稳定期中，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会出现第二性别突然转变的情况。因此，帝国法律规定19岁成年，为了防止意外，20岁才能合法标记伴侣并登记结婚。”

“老师，”狄亮举手，“那要是在14到19岁中间，分化后的Alpha标记了Omega，但后来Omega突变成了Alpha或Beta；或者是Alpha突变成了Omega或Beta，那标记怎么办？”

老师严肃道：“问得好。在不稳定期中，标记也是不稳定的，很大可能在这个年龄段你们根本无法完成终生标记，标记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但如果不幸，形成了终生标记，对Omega的伤害也会是终生的。

“如果是Omega方突变，那么他将会被诱发一系列信息素相关病症，可能性最大的病症是信息素紊乱，终生都无法作为一个正常的Alpha或Beta生存；如果是Alpha方突变，那么被标记的Omega的状态会和丧偶或被Alpha抛弃的Omega一样，痛苦终生，只能靠镇定剂和抑制剂度过每一个热潮期。”

有同学不可置信道：“……所以对Alpha没什么影响？？？”

“是的。”

苏捷幽幽道：“生理基础决定了为什么Alpha是社会顶层。”

“不仅如此，”老师继续说，“你们应该知道一项常识，Alpha可以终生标记多个Omega，被标记的Omega死亡也没有关系，但Omega一生基本上只能被一个Alpha终生标记。

“随着科技发展和法律进步，帝国已经允许当Alpha和Omega感情破裂而Omega又意愿强烈时去做标记清除，标记清除有两种，化学清除和物理清除，前者通过药物，后者则要动手术挖去腺体。去除腺体非常危险，极易致死。

“并且标记清除并非一劳永逸，清除后，Omega的热潮期会从情/欲转变成痛苦，没有止痛药和镇定剂，会非常难捱。标记清除后，Omega将不再具有生育的可能，这意味着作为一个Omega的最大价值到此为止了，如果家世不够煊赫，那么清除标记的Omega会比普通Beta都不如。”

三班只有三个同学是奴隶出身，藻烟、藻江和晚云。藻江藻烟不是兄妹，只是来自同一片贫民窟。首都星长天城有三大贫民窟，分别是藻区、晚区、潼区。里面的人都是贱民——无主的奴隶被俗称为贱民。

法律规定奴隶无姓氏，因此这三大贫民窟的贱民给孩子取名时常常借用区名，并常称这就是他们的姓氏，是他们的家族。

不过除了奴隶们自己，没有人认可。

甚至那些分化为Omega和Alpha的孩子们，拥有了跃出奴隶阶层的机会时，只会迫不及待地渴望抹掉自己身上贫民窟的印记。

当今皇后叫烟花，是潼区出来的。但潼区还是潼区，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后的家族。

这三个奴隶中，藻烟藻江是Alpha，晚云是Omega。

裘顾行听到藻烟低声对藻江说：“如果狄亮分化成了Omega，我一定要标记他，再抛弃他。”

藻江说：“你也不嫌他恶心。我看还是直接挖掉他的腺体好了。”

藻烟点点头：“这样也不错。”

老师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十分钟下课，现在开始自由提问。”

同学：“Omega什么情况下会怀孕？”

老师：“通常来说，在热潮期时进行终生标记是一定会怀的，被标记的Omega热潮期时和他的Alpha一起度过也有很大的怀孕可能性。”

同学：“如果不被标记，Omega会怀孕吗？”

老师：“会，虽然几率很小。所以安全措施非常重要。”

同学：“那如果被标记的Omega被另一个Alpha看上了，并且那个Alpha比标记他的Alpha强大，那会发生什么？”

老师：“一般来说，被标记的Omega不会对别的Alpha的信息素产生热潮反应，但如果那个Alpha强大到能够完全压制标记他的Alpha，则能够引诱出Omega的少许热潮反应。不过再强大的Alpha也无法抹去终生标记，只能通过信息素压制来和Omega发生关系。其实如果信息素无法压制也是可以强行和被标记过的Omega发生关系的，只不过Omega会比较痛苦。”

同学甲：“……Omega也太惨了吧。”

同学乙：“他奶奶的，我可千万别分化成Omega。”

同学丙：“但其实，也比Beta好吧，说是这么说，但现在Omega稀缺，要是分化成了Omega，百分百阶层跃升，很可能嫁入豪门。”

同学乙：“啧，我还是最想分化成Alpha。”

狄亮嗤笑：“一群做白日梦的。”

裘顾行举手问道：“那Beta呢？”

老师愣了愣：“Beta我一开始就说了，比较平庸，体力、智力、精神力、生育能力大多都不出色，Beta没有信息素与热潮期，也不存在标记与被标记，缔结伴侣的主要途径是登记结婚。你……有什么具体想问的吗？”

裘顾行有些茫然，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Beta，但是生理课上谈的最多的却是少数派。说到Beta，不像谈论Alpha与Omega时的长篇大论，寥寥两句话就概括了Beta的所有特性。

想了想，裘顾行也不知道应该问什么，他只好摇了摇头。

“好的，那么，下课。”

学生们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哄而散。

裘顾行中午吃完饭，窝进学院的一处小林子，从包里拿出盒子，把这些天积攒的不同材质的零件拿出来，一一装到腕环上尝试。

终于，在试到编号为XT-8237的材料时，腕环亮了。

指示灯逐次亮起来，接着又缓缓熄灭，只余一点主灯发出淡淡的光，虚拟屏幕弹出来，裘顾行依照指示激活内置的系统，半个小时后，腕环发出一声机械的合成音：“你好，我是凤凰。”

裘顾行连忙将它连接到耳机，欣喜地说：“你好。”

“请选择智能人格。”

摆在裘顾行面前的是ABO三个选项，他毫不犹豫地点了B，屏幕跳出提示：“选择Beta人格后，AO人格将被彻底销毁，是否确认？”

裘顾行点了“是”。

“智能激活中，请稍等。”

腕环智能也是当今的热议话题，现在比较成熟的具有独特人格的人工智能都装载在星舰上，因为只有星舰才具备单独运行人工智能的硬件条件。

首都星几大厂商有为腕环内置智能，但实在不够灵活，在民众中并不流行。

见过像真人一样的舰载智能，再看一指令一动的腕环智能，自然会觉得低级无趣。

裘顾行对这腕环的智能也没什么期待，只等人格激活后搞清楚这腕环里有什么。

第一次拆腕环时，裘顾行以为这腕环只是个空架子，能看不能用，绑定身份的芯片卡槽也是空着的，无法确定腕环的主人。但是第二次拆时，他发现这腕环有一小段金属很特殊，他一开始以为那段金属是完整不可拆的，后来才意识到它绝对可拆，只是非常精细，以他的能力拆不开。裘顾行猜测里面是存储装置。

一个从鳄鱼池里捞出来的腕环搞得这么神秘，倒叫他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激活完成。”

最后一声机械合成音之后，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腕环上显示出男人小小的虚拟投影，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短发，赤足，站立着，容貌英俊，笑得温柔，他再度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凤凰。”

“你好，我叫裘顾行。”

腕环闪了一下：“已录入。”

裘顾行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草地上，捧着腕环，问道：“你主人是谁？”

凤凰说：“现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