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身,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肩上扛着火箭筒。
“背后!”裘顾行冲他吼。
少年挥舞着火箭筒砸向身后的鬣狗,连滚带爬地蹿到裘顾行这边。
“干嘛扔?!”裘顾行握紧三断金刀,将追来的鬣狗斩杀。
少年大叫:“没子弹了!”
凤凰的声音从始至终冷静简洁:“当前剩余人数16人;剩余猛兽37只;剩余时间3分钟。”
三分钟。裘顾行问道:“能检测还剩多少武器能用吗?”
少年:“什么???”
凤凰:“三断金刀3把;肩抗11式火箭筒2个;手/枪‘陨落星辰’3把;三断金匕首4把。”
“火箭筒的具体位置。”
“4点和10点。”
裘顾行心里艹了一声,两个方向。他已经快握不住刀了,浑身是汗,虚脱得厉害。
凤凰说:“10点还有刀枪匕首。”
“喂,你,”裘顾行躲袋狮的爪子时不小心撞到了少年,干脆和他说,“去4点钟方向,那里箱子里还有一个火箭筒。”
没等少年反应,裘顾行就把刀塞在了少年手里,把卡在腰带上的陨落星辰抽出来握在手里,头也不回地朝十点钟方向跑过去。
他的目光定定望着那枚静静躺在箱中的火箭筒,手握陨落星辰,伴随着凤凰的指令精准地打在每一只试图袭击他的猛兽身上。
现场的观众、全息虚拟的观众、看网络直播的观众全都呆了。
“靠,作弊了吧?”
“太牛逼了,他身上难道长着一百八十双眼睛??”
“光有眼睛有屁用,枪法精准刀法老道,哪个贫民窟出来的啊?!”
“贫民窟的练不成这样,或许是哪家贵族家养的奴隶?”
“哪家贵族这么傻逼把这种奴隶扔进血夜???”
“别聊了快下注!!!!快结束了这场!”
最后一发子弹打完,裘顾行奋力把枪砸在一只灰狼的眼睛上,接着扑身抓住了火箭筒。
观众席的欢呼声快要把天花板掀翻了。
裘顾行的脑袋刚刚挨了一下,这会儿正顺着黑发往下滴血,他扛起火箭筒,深呼吸一口,在群兽环伺下缓缓转身。观众屏息而待,裘顾行顿下脚步,抬头,那双幽深的眼瞳直直看向观众席。
凤凰说:“提醒你一下,观众席全面覆盖‘蓝天’保护盾,别说火箭筒,就是火箭炮也打不穿。”
裘顾行很轻地“嗯哼”了一声。
接着,他笑了。是轻蔑的、疯狂的、挑衅的笑容。
“狂欢吧狂欢/欢迎来到沙砾乐境/漫天星辰会代替彩色丝带/赞美你/亲吻你/疯狂吧放纵吧/一把火烧了此地……”
裘顾行脑中忽然响起了这段旋律。
他保持着笑容,按下握柄,火箭/弹喷射而出,却在离观众席三米处炸成了绚烂的烟花,蓝色的弧光水波一样流转而过,观众们愣怔一瞬后更加癫狂地呼喊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扭曲到近乎狰狞的笑容,他们呼喊着穹顶之上的裘顾行的名字——
“介草!介草!介草!!!”
凤凰:“……你疯了?”
鬣狗永远是最快扑上来的,除此之外,在这最后的时刻,终于有观众醒悟,开始了群体斗兽的保留项目之一,通过腕环点单往斗兽场中扔来自北徒星区的杀人动物,而且锁定目标只有一个,“64号,介草”。
血夜的观众信奉“爱他就杀死他”。但如果你不幸真的死了,那么他们的爱会在瞬间转变成嘲笑和唾弃,用极快的速度忘掉为你疯狂的时刻,并吝啬于再给你注定腐烂的尸骨哪怕一个眼神。
裘顾行扔掉火箭筒,巨大的后坐力让疼痛从肩膀蔓延到全身,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跌坐在两把陨落星辰旁边吧。裘顾行舔了舔唇,两手都拿了枪,目光在鬣狗与灰狼之间来回扫视。兽类十分警觉,它们知道裘顾行不好惹,因此行动谨慎,反倒给了裘顾行喘息的时间。
天空中有东西落下来。
爆炸鱼落在他的四周,一碰到东西就炸;杀人蜂则是小巧烦人的玩意儿,嗡嗡的,试图往裘顾行的耳朵里钻;吞蛇慢吞吞游走而来,它的嘴能张得很大,吞下一个小小的人类是轻而易举。
“我没有疯,”裘顾行任由带着腐蚀性的爆炸鱼碎片落在自己身上,“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
“起初,68%的人给你下了注;你打了那一筒火箭/弹,这个数据上升到了92%。他们不害怕这个,你的疯狂只会引起他们的兴趣,让他们更喜欢你。”
裘顾行歪歪头:“哦,谢谢喜欢。”
他抬手打枪,一边躲避杀人蜂一边用堪称屠戮的姿态杀死一只只鬣狗、袋狮、剑齿虎和灰狼。他还把一只巨型灰狼推入了吞蛇口中,巨蛇与巨狼在场中扭曲滚动,相互折磨。在他的感染下,还活着的少年们都尽己所能地反抗起来。
裘顾行抽空用袖子抹了把脸,他眨眨眼,想起什么似的,问凤凰:“你能联网?还能探测到这种机密数据?”
凤凰:“以前留过后门。”
“哇,那能查出来有没有裘家人或者别的什么认识我的人在看直播么,能给他们发条消息叫他们把我弄出去……不,等等,你有办法把这个地方炸了吗?”
凤凰:“你知道场馆中的所有声音都会被录取收集吗?”
裘顾行:“……啊。”
凤凰笑道:“或许你还记得我有超越军方的录音干扰功能。”
裘顾行弯了下眼,说:“谢谢。”
凤凰的声音严肃了一些:“不过干扰异常一定会被血夜发现,你记住,假如腕环被人夺走或强行识别时,我会开启自我销毁程序。我的备份在潼区垃圾场坐标A212。”
“嗯。”
就像开始时一样,场馆响起一道浩荡的钟声。
凤凰说:“结束了。当前存活人数,12人。”
猛兽一瞬间在体内内置的麻醉弹爆炸后被麻晕,还活着的少年们茫然了片刻,有精力的嚎啕大哭起来,受伤重的晕了过去。
凤凰说:“你的伤也不轻。”
“是的,”裘顾行丢下枪,喃喃道,“我也该晕了。”
他倒了下去,松掉那口气后,浑身脱力,倒在一片人与兽的残破身躯与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