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暗道,凝霜姑娘啊凝霜姑娘,也太心直口快,何苦为我在吕夫人面前留个呈口舌的坏印象。
吕夫人果然注意到铁凝霜,想不到铁家那从小嚷嚷着要嫁给大郎的女儿,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也生的副好模样,只太过英气,没有女子的柔媚。
被铁凝霜刺回的女子,似乎有些惧她,又仿佛为持身份,未再做声,收回身子,依旧坐的比念经的和尚还端正。
又说了会子话,吕夫人多问些秋云的情况,秋云并无隐瞒,将家世营生一应坦白道来。
听她来自乡下,吕夫人尚未露出异色,两女子四目又相互纠缠,眉眼官司打个不停。
约莫到午膳时分,吕夫人摆袖起身道:“你们小姑娘且自家玩乐,我这老人便先知趣退下。”
吕娇笑道:“娘亲,今儿我想为我小姐妹们讨的碗冰酪吃,您老人家可应允。”
吕夫人轻笑声,瞟女儿一眼:“你这丫头成日打的好主意,我听下人说昨日你已要了冰库钥匙去,今日来向我讨,可是会先斩后奏,只是今日你做宴,姐姐妹妹们都在,熊掌凤胆都吃得,不过先说明,只得一碗,多的不许。”
吕娇忙拍胸保证道:“女儿食量娘亲如何不知,一碗下肚还得山楂消食。”
吕夫人已走到门口,丢下一句:“我怎么听你哥哥说上次去渊儿庄子,你一顿吃了两碗干饭。”
说完裙摆已消失在门口,气的吕娇对着空气跺脚道:“可是亲娘?倒像女儿捡来的。”她气呼呼的撅着嘴迈到秋云身边,冲她介绍另外两位女子:“来来来,你们也认识认识,这两位是我女馆里的同窗,这位……”手指先开口的女子,“叫黄淑玉。这位……”手指另位团脸粗眉圆眼的女子,“叫凌影。那么这位呢……”吕娇笑嘻嘻的揽过秋云肩膀道:“你们先也听到她名字,正是我时常念叨的秋云,我的救命恩人。”
两女子的目光都落在她搭放秋云肩膀的手上。
在女馆,吕娇绝对算的上一号人物。她家世优渥又生的美貌,平日鬼点子多,一双小嘴能言善辩,先生教藤一班二十几个女子除她外,皆敲过。
曾经差点落她掌心,谁知她双眼紧闭,扭头咬牙道:“先生,尽管打便是,只要学生还拿的动针,定要在立冬前为先生将棉鞋做好。”
一番话说的先生不仅收了教藤,将晚间背书也一并免了,准她回去认真缝鞋。堂下众女弟子看的目瞪口呆,直呼,也行。
可是吕娇就是好命,从小有哥哥护在后头,身边青梅竹马的表兄也是一表人才。
程渊和洛鸣安她们都曾见过。
那年春天,吕娇坐在岸边,洛鸣安替她打扇,程渊在水里替她捞风筝。
那水中男子挽了裤腿,拿根柳枝,支出一只长臂慢慢的朝里拨水,借水力将风筝划近。待他上岸,被汗濡湿的发丝贴在额头,棱角分明的下巴冲吕娇高扬,燕子风筝横在胸口,他掀开眼,恰好一滴水珠从额角滚落,只听他道:“下次除了河里落人,什么玩意儿我也不救,掉金豆银馃子,只当看不见。”用力甩干风筝上的水,搁至吕娇头顶,燕子尾巴垂下正好挡住吕娇哭红的眼睛,他压低声音道:“喏,尾巴须都不少,可不许再哭。”
后来她们少有见到程渊,也知道这位公子,是程府的少爷。
为他人才和家世,她们愿意接近吕娇,讨她喜欢,指望这点卑微构成她们通往贵公子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