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融入人群,薛问荆向小秋借了一套裙裳。
鲁大娘一般都会在下午出门收租,明明这件事叫底下人做就行,可她非坚持亲力亲为,似乎是乐在其中。薛问荆和小秋确认她出门后就在她回家必经的一条小巷口等着,阿陆一路盯着她的动向,在她要回家的时候提前赶到巷口提醒:“快到了快到了,准备好。”
小秋刚买了一袋瓜子,也没有暂且放一边的打算,直接抱在怀里和薛问荆在路边找好位置站定,等余光瞟到鲁大娘的身影时把瓜子壳一呸,道:“我跟你说,那芳姑娘住的房子呀,啧啧啧,那叫一个好。也不知道她男人上哪发的财,盖起这么好住的房子。”
薛问荆看她模仿那些闲得发慌的嘴碎妇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忍着笑说:“她男人哪有这种本事?说起四平街的宅院,她男人还是沾了她的光。”
小秋故作惊讶道:“你可别诳我,她哪来的钱?”
“人家可不像我们,人家就算什么也不做,坐在家里也有人巴巴地送钱去。”薛问荆作兮兮地说,“绮春坊的鲁掌柜你知道吧?看着老实巴交的,也是个老不正经,四平街那宅子就是他给盖的。你还别说,果然是有钱人,这一出手就是阔绰。”
鲁大娘偷耳听着她们说话,本只是想听个八卦以后做笑料,没想到她们说着说着说到自家头上了,正想上前问个仔细,转念一想那两人若见了她恐怕就不愿意说了,于是到小秋刚买了瓜子的摊子上也买了些点心吃着,只装作是歇脚的路人。
二人暗暗偷笑,也装作没发觉她在旁边,小秋故意道:“听说那鲁大娘看得严得很,鲁掌柜哪扣得出前来?”
薛问荆道:“那还不容易?就算她长了三双眼睛也没本事每时每刻都把每一个角落看严实了。听说鲁家那位大字不识,要是我就把银票夹在书里,看她什么时候发现得了!”
小秋笑道:“你也忒坏了!”
“哎哟,那鲁掌柜可比我会多了。”薛问荆仗着没人认出她俩的身份,语气颇为做作,“这购地再怎么说也是一锤子买卖,一时糊弄过去也就过去了。鲁掌柜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四平街送一笔银子,那鲁家的还不知道呢!”
小秋问:“当真是鲁掌柜的人?”
“我骗你做什么?”薛问荆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些,又确保鲁大娘那个位置能听见,“那送钱的人我都见着一回,就是鲁掌柜身边的人。我当时隔得远,只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叫普什么的。”
鲁大娘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厉声问:“普什么?!”
薛问荆好像才看见她一般大惊失色,“哎哟鲁大娘你怎么在这啊?什么普什么的,我们说这瓜子的味道吧普普通通,还行。”
她要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拉起小秋脚底抹油就走,鲁大娘动作没她们快,只能插着腰在她们后面叫骂:“你们两个忘八婆娘说什么糊涂话!别再让老娘逮到,不然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薛问荆和小秋直到听不见鲁大娘的声音才停下脚步,小秋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真是可怕,希望我今后再也不用和她说话。”
阿陆不知从哪冒出来,问:“现在怎么办?”
“等她闹。”薛问荆将有些松散了的髻发拆了重新握成一束,“等她闹个天翻地覆,然后把她请到客馆去。”
阿陆啧啧道:“真是简单粗暴,不愧是你。”
薛问荆白了他一眼,“有用就好。”
三人回到客馆时院中坐着个人,看清是谁后薛问荆有些惊讶地一挑眉。许芝披着雪白的狐裘,言语间仍不时咳嗽,“薛娘子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还好。”薛问荆见他体病未愈,提醒道,“院中风大,大人还是在房中休息的好。”
“多谢娘子关心。”许芝微笑垂眸,“房里闷得很,多闻闻这院中的花木清香说不定还能好得快些。”
薛问荆未再多言,反正病的是他,他开心就好。谁料她回到房中还没几个时辰就有人急匆匆地敲她的房门,开门一看竟是许芝身边的小厮,脸色煞白,慌慌忙忙地说:“娘子,请娘子救救我家大人,大人他不好了!”
薛问荆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好不好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大人他,大人他……”小厮手舞足蹈,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大人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