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得罪了哪家高门大户。
“乌先生。”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无论乌铭嗣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这是谁。
这个声音又道,“派人将乌先生请来,实非故意,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乌铭嗣转头,便看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比女子高了大半个头,两人间的姿态颇为亲密,方才说话的正是那个年轻男子。就是可惜,二人都戴着半脸面具,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他们身上的锦衣绣袍和高华气度足以说明,此二人非富即贵。
看出这点后,他的态度立刻变了,“衣食和住处都好,谈不上怪罪。”如今他落在别人手里,生死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自然要识趣些,才能保命。
“那就好,”这次说话的是女子,声音同样也很是耳熟,但他还是想不起来是谁,“乌先生,将您请来的人是他,但想找您帮个小忙的人是我。”
乌铭嗣犹豫道,“不知姑娘想找在下帮什么忙?”以这样的手段把他“请来”,想必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得罪了敬王府,要是再得罪什么权贵,还能有活路吗?
“不难。”女子笑了笑,“两日之后的辰时左右,会有一辆马车路过附近,马车上坐着敬王府的两位郡主,她们是去踏青的。但有个和敬王府不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在途中安排了刺杀。”
她顿了顿,“你要做的事,就是在刺客离开之后,带走受了伤的明华郡主。你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七天之后,敬王府的人会找到你们,但我可以保你不死,说到做到。”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对燕鸣华为所欲为么?不过,马车上既然有两位郡主,那届时肯定都会受伤,他何不一齐救下,坐享齐人之福呢?反正这个女子信誓旦旦地说能保他不死,看她的样子也没必要说谎,他自然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七天之后敬王府的人才会来,也就是说七天之内他们不会被人打扰……啧啧,他想想都觉得心痒。
但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催促道,“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可没有多少时间等你。”
乌铭嗣立刻道,“在下答应姑娘,两日之后的辰时,一定会来救走鸣华……郡主,请姑娘不必担心。”
话落,他定睛看向门口逆光而立的女子,这才发现这个姑娘虽然戴了面具,看不出容貌如何,但玲珑身姿却在锦衣华服的包裹下显露无遗,甚至更胜于燕鸣华。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味。下一秒,静静站在女子身边的年轻男人突然伸手,将那女子一把拉到他身后,看向乌铭嗣的目光凛冽如刀,“乌先生,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
他薄唇间溢出一丝冷笑,“不该你肖想的人,千万别动心思,等死了再后悔,就晚了。”
乌铭嗣顷刻间如坠冰窖,直到二人走了多时,他才缓过劲来,后怕地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幸好那姑娘对自己尚有所求,否则以那个男子看他的锋芒毕露的眼神,恐怕真的会出手杀了自己。
不过嘛,他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贪婪的笑容,两天之后,美人就是他的了。
到时候,要怎么教训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呢?
……
别苑外的马车上,摘下面具的萧阑和九月对面而坐,二人中间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小壶茶水,但已经被九月喝了个干净。
一想到乌铭嗣落在自己身上的想入非非的眼神,九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面色更是沉得吓人。今日若不是萧阑及时将她拉到他身后,还放狠话威胁了乌铭嗣,她就算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前世今生,在她身边守护她的人始终是这一个,叫她怎么能不动心呢?
想到这里,皱了一路眉的九月终于露出了笑颜,温声道,“方才多谢你了。”
萧阑正低着头暗自懊悔,来时没有给九月准备一件披风,好把她的身体也遮住,突然听见对方道谢,便是一愣。
“子都说起狠话来也很是在行啊?”九月笑着打趣他,“果然是将门虎子,看来我上门拜访时,得准备两份谢礼了。”
她早就知道萧阑的本性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风流,但似乎直到亲耳听见他放冷声音说话,她才真正窥见这个人面具之下的杀伐和冷冽。
提剑纵马的少年将军啊,前世一人一剑,就能于万军之中取回敌首,扬名天下。
梁国侯府世子,萧阑萧子都,他就应该是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她从没有一刻如此确定。
少年被夸得耳尖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认真,“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是他喜欢的人,他有义务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自然也包括挡住别人觊觎的目光。
九月心里一动,“我知道。”她知道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承诺过的事不会忘,不会负,所以他值得自己付出全部的信任,“我相信你。”
“好。”萧阑挑眉轻笑,再次确认九月已经没事了之后,才撩起车帘吩咐,“沉鳞,回府。”
一身黑衣的沉鳞应了声是,马车就缓缓动了起来,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马车停在梁国侯府门前,萧阑先一步跳下车。转身将九月也扶下来后,他如来时一样,带着她运起轻功,准备送她回敬王府。
回去的路十分顺利,除去偶遇了一个采花贼,还慢了一步没将人捉到之外没出什么差错。抵达饮冰居后,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分头去做计划里应该做的事了。
萧阑回府安排人手,九月则带着玉露和金风去了堆绣苑,同谢氏说自己两日后想和燕鸣华一起去城外的山上赏花,又担心大姐忙于学业不愿前往,所以特地来请谢氏做说客。
谢氏在她面前一向是慈母的形象,加之听到她求的只是这样一件小事,没多想就答应了。九月兴高采烈地道了谢,陪谢氏一道用了晚饭才告退。
踏出堆绣苑的大门时,她瞥了眼云琼苑的方向,彼处灯火通明,却无缘照见她唇边冰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