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听出玄机,不由坐直了身子,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端木芯淼深深吸了口气,微微颤抖着声音道:“在皮肤上做出黑痣来,这法子我也会!”
“当真?!”卫长嬴吃了一惊,急速思索了一下,随即掩口道,“若是如此……那当年……是曹家堡刻意隐瞒了季固!”
但很快她又反对了这个看法,“不对!若是曹家堡想隐瞒季固,而季固却不同意的话,又何必在尸体上做出证明身份的黑痣?这种秘术何其隐蔽,连我都是头一次听闻,曹家堡那些人,本是雇农出身,为求一线生机才建了曹家堡这地方。想来见闻总不可能广阔到这地步罢?而且这样的秘术,用到的地方并不多,季固不见得会轻易泄露出去。”
端木芯淼正要说话,卫长嬴却又想开了,“是了……之前沈由乙说,当初季固一行人才被流放时,废后钱氏尚居凤位,曾经嘱咐咱们沈家照看他们一点。然而邓贵妃却也买通了沈氏里的一部分族人,对他们进行打压与折磨难道是因为曾在这些被邓贵妃收买的沈氏族人里吃过亏,所以季固得知沈家人受我祖母托付去寻找他时,不敢相信?他惟恐是邓贵妃收买了人想赶尽杀绝,索性弄一具尸体出来假冒自己,以便脱身?”
“三嫂子!”卫长嬴这么一番峰回路转、绕来绕去的推断,让端木芯淼本来很激动的心情,到此刻也化为一叹,很是无语的看着她,道,“那您到底怎么个认为法?”
卫长嬴干咳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的话,兴许季固真的尚在人间,这样可就太好了……当然,要你看了那具尸体才能肯定。”
端木芯淼沉默了一下,道:“我倒不在乎跑去开次棺,横竖这几日各样邋遢的病人都见得多了。何况我师父就这么一个心愿,我想方设法也得给他办好了才成。只是嫂子你想过没有?十几年前,沈家人去曹家堡验尸时,那尸体还能辨认几分,但现在又是十几年过去了,尸体……咱们这是去验骨还是验尸?”
“……”西凉气候再干燥,几十年的尸体,如今只剩一具空骨架子的可能还真不小,卫长嬴顿了一下,道,“那只有向曹家堡问个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当初季固已死的消息既然是他们给出来的,如今横竖是要继续找他们的。”
说是这么说,曹家堡那地势,就算是“棘篱”倾巢出动去攻打,不把人命填齐了山崖,也休想强攻得进去。
所以要曹家堡把几十年前的事情交代清楚,已经不是两个妇道人家能够办得到的了。必须通过官府、动用沈氏之力,甚至一个不好,就要动到刀枪……卫长嬴思索之下,决定先向刺史问计怎么说也是本地父母官,总比她一个到西凉不几日的女流之辈了解情况吧!
……新任西凉刺史沈东来客客气气的送走黄氏,转身跟衙门里交代了几句,就撩起袍角,快步走向州衙后门。
匆匆忙忙的赶回家中,沈东来不及坐下,就擦着汗,跟父亲沈熏一五一十的说了黄氏转述的卫长嬴的托付:“……孩儿想着那曹家堡何等的易守难攻,何况那儿上上下下地势都复杂得紧。要藏一个人,有什么难的?侄妇现在一句话说得轻巧,道要
向曹家堡把那季固的生死问个清楚,但真正盘问起来,哪里这样容易?孩儿上任至今不几日,侄妇突如其来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为难人!”
沈熏听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争气的东西!区区一个堡就难住了你?”
沈东来苦着脸道:“父亲先莫骂孩儿,孩儿如何不知道这是孩儿上任以来,侄妇头一次请托到头上来。还是她跟前最得力的黄氏过来说的,照理说什么也要给她办好。但偏偏是曹家堡……”
“你还真拿曹家堡当成龙潭虎穴碰不得了?”沈熏嘿然道,“早就叫你不要总把心思放在拈花惹草上,得空好歹也对正经事情上一上心,你偏偏不听!区区一个堡垒而已,若非那地方山穷水恶的,抢过来用途也不大,再加上历任堡主都乖巧得紧,你道我沈氏会留下它?!”
他傲然道,“在这西凉,圣旨尚且不如咱们沈氏阀主一语来得管用!曹家堡,那算什么?苟延残喘于荒山野岭之中的一窝流民罢了!你一个沈家子弟,居然会畏惧起他们来!你上任以来这些日子,到底有没有留意过衙门里的事情、与你这州官之责!”
沈东来听出机会,顿时精神一振,也不管父亲怎么责骂自己了,径自追问道:“怎么曹家堡……有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