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后内侍们把东西撤去,她簌了口才问:“殿下一点东西都没吃,不饿吗?”
太子指尖点点她的眉心,笑道:“婉婉秀色可餐,孤方才可是饱食一顿,怎能说一点东西没吃?”
猝不及防被太子撩了,苏令婉愣了下,还未说什么,却听“哐当”一声,似是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见苏穆站在殿外阶前,虽带着面具,苏令婉却一眼便感觉到他此时的局促和不安。
声音却不是他发出的,是和他一同过来的——陆离。
陆离的扇子躺在地上,扇坠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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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是来找太子一道去太极宫的。
“一会儿有客人来,别怕。”太子给苏令婉留下这句话,就坐着宫人早已备好的车舆上朝去了。
苏令婉坐在桌前,一笔一画地对照着太子写的《孝经》练字,苏穆抱肩靠在门上,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出声道:“昨夜殿下宿在你这?”
鬼知道他听到太子那句秀色可餐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绝对不比陆离摔了扇子要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跟在太子身边五年,见过不少女人想住进这东宫来,没一个得逞的。
苏令婉能在宜春宫留宿,不过是太子看在他的份上格外给了恩典。
苏穆原还幻想着太子提出太子妃这事不过是一时兴起,早起便能忘了,谁知今早同陆离一起去承乾宫寻太子时却被告知,昨夜太子睡在了宜春宫。
惊了个大呆,太子到底看上婉婉哪里了,这妹妹虽然长了个漂亮脸蛋,可太子又不是那种肤浅之人。
“没有。”苏令婉头也不抬,认真描摹着画说,“只是你们来的时候殿下刚好在而已。”
苏穆小小松了口气,盯着苏令婉又陷入沉思,房中安静了一会儿,苏穆没做多少纠结,说:“昨晚的话,你都忘了吧。”
苏令婉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扫了眼四周,太子留下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她,她不习惯,就让那八人各自去忙了,现有四个坐在殿外的台阶前翻花绳,四个守在殿前,似是随时候着她吩咐。
听到苏穆的话,即使装作不在意,也纷纷竖起耳朵。
既然苏穆主动提起,苏令婉觉得现在是个坦白的好时机,但又不好教旁人知道,昨夜还可以用兄妹长久不见说些体己话为由让他们退下,今天却不好再用同一个理由。
她便说:“哥哥,你过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似乎是因为昨晚的对话让苏穆又回想起六年前,他对苏令婉的态度冷了好多,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走过来,赏脸瞄了一眼。
“一如既往的丑。”
苏令婉道:“我觉得进步了很多,你再看看。”
“啧,”苏穆表情不耐,“有完——”
他话未说完,在看到纸上写的什么的时候,噤了声。
纸上写着:我们不是亲兄妹,是不是?
苏穆愕然地看着她,不过很快恢复了常色,否认道:“我们是。”
“那你昨夜——”
苏穆打断她的话,说:“昨夜,只是恼你六年前对亲哥哥所作之事,赌气罢了。”
苏令婉也不再追问,她复又在纸上写,苏穆垂眸一扫,再抬头看她时,眼神已经很不耐烦了。
“听不懂人话?”苏穆狠狠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的,那个女人?还是那女人的两个兔崽?”
苏令婉在纸上写的是:可我真不是令妹。
若他见后试探着问——何出此言。
苏令婉还可以解释,但他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苏令婉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他和苏令柔一样,只会当她在装疯卖傻。
她现在的字迹和原主的字迹一点都不一样了,但这个哥哥也只认出丑来,没有半点怀疑。
亲爹不亲,亲哥也就这么回事。
还是太子殿下好,字写的好看,画作的漂亮,人也长得气度非凡。
苏令婉用毛笔在这两张写给苏穆看的字上涂涂抹抹,直到看不出原本字样,一揉一团扔进了纸篓。
她抬头对苏穆说:“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
苏穆却尤再追问:“认错有个屁用,我问你,到底是谁在你面前说这话的,这是东宫,不是苏家,你不用害怕。”
苏令婉:“……”
“说不出口?”苏穆摊开一张新宣纸,“说不出就写。”
苏令婉只好说:“你六年来都没看过我,我以为你和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也会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所以才会这样问。”
苏穆哽住,有些气,又狠狠敲了苏令婉,“不认你?我昨夜犯得着为你请太子出面?你真是白长了个脑子。”
苏令婉:……能不能不要总是敲我的头。
她正要开口,突然听见有宫人来报。
“苏姑娘,寿康宫的冯总管求见。”
传话刚落,苏令婉还没搞清楚冯总管是谁,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便在宫人的簇拥下进到宜春宫来。
见到她,冷白的脸皮上挤出一个笑:“苏姑娘,咱家奉太后她老人家的口谕,来接您去寿康宫。”
哦,这是太子口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