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管修炼这么多年，都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深深地感到一股挫败感，捡了几句客套话回了，连忙带着人进了寿康宫。

众嫔妃的请安时间早过，往日里这时候都各回各家去了，今日却依然都聚在太后这里。

冯总管进来通报后，想了下，来到太后跟前，小声地复述了苏令婉在路上跟他说的话。

太后凤眼一眯，命人传苏令婉进殿。

苏令婉按照冯总管说的，眼睛盯着地面，福了福身子，道：“皇太后万福。”

虽未看清殿内具体情状，但从落到身上不容忽视的视线来看，应当不止太后一人。

她听觉灵敏，还听到了窃窃私语声，似乎是从正前方太后的位置传来。

一直没有听到让她起身的声音，苏令婉弯着膝盖有些累，正想着再没人理她，她就自己站直了。

太后终于让她起身抬头说话。

苏令婉甫一抬头，便听坐在太后右方的一位身着男装的美妇人笑道：“苏侍郎家的？”

冯总管站她旁边小声说：“这是皇后娘娘。”

苏令婉答了声：“是。”

左边一盛装打扮的女人惊讶道：“苏侍郎家的女儿不是许给绍珩了吗？”

绍珩是陆离的字，说话这人是淑妃，头上簪着一朵鲜艳的芍药花。

苏令婉说：“那是舍妹。”

话罢，一声冷哼钻进耳朵，她朝出声方向看了眼，意外看到苏令柔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陆雅月竟然也在。

刚才那声冷哼出自陆雅月，因为陆离的缘故，两人算是认识，陆雅月对于她的不屑一直很浮于表面，以前见面是连搭理都不屑搭理的，此时态度也没什么改变，对苏令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可真是个标致人物。以前怎么都未曾听说苏侍郎还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呀，这可真是，”右边坐在皇后下首的美人顿了下，念诗道，“苏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苏令婉：……这个朝代已经有白居易的长恨歌了吗？

皇后捧场道：“贵妃好有才！”

贵妃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谢了皇后的赞赏。

太后咳嗽一声，众人安静下来，太后对苏令婉说：“哀家老了，听不得有人胡说，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可知？”

“知道。”

太后面色一冷，“既知，缘何撒谎。”

她声音不大，却有着作为上位者多年自然而形成的威严，殿内霎时静谧非常，苏令婉觉得冯总管的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好多。

回想了下自己方才进殿以后说的每一句话。

——是。

——那是令妹。

统共就五个字，她能在哪里撒谎？

皇后似乎与她有一样的疑问，突然出声道：“小姑娘哪里说谎了？”

太后不悦地看皇后一眼，唤陆雅月道：“月儿，把你刚才同哀家讲的，跟你舅母也说说。”

陆雅月是长公主的女儿，对她来说，能称之为舅母的，只有皇后。

她答了声是，走到殿中，原是得意非凡地看着苏令婉，却在靠近她时，陡然变了脸色。

太子哥哥竟然把衣服给苏令婉穿了！

这身茶花红的裙装，苏令婉头上戴的那对蝴蝶钗，她跟太子哥哥暗示过多次，连碰都不让她碰，凭什么给了苏令婉穿！

这小蹄子难不成昨夜真在东宫过的夜？！

不，不会，绝对是谣传。

陆雅月恨不得亲自上手扒下苏令婉的衣服，这绝对不是太子哥哥给她穿的，一定是这小蹄子偷拿的！

“月儿。”太后见她一直盯着苏令婉，唤了声陆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