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道：“听过，据说是鹿城里唱歌唱得最好的。若想听她高歌一曲，那得花费千金，还不是想听就能去的。”

“正是呢！”孔朝华从婢子手里接过了手暖炉，用力地捧了几下，以缓解手上的寒冻，“胡珍珍这人脾气古怪，除非她邀请，否则别想进入她的世华阁。为了能让白湖殿下一饱耳福，我特意托了我三哥去办这件事。好在我三哥不负所望，没几天就办成了。说起来也该让你一块儿去听一听的，但胡珍珍的规矩多，所以实在是不能带上你……”

“谢小姐美意。这样的夜晚我倒宁愿去玲珑曲坐一坐，喝两盏那里新出的小酒。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了。”

“那今晚你一定要喝个痛快。”

待孔朝华走后，沁雪也停了手。起身走到香炉前，将一双有些发凉的手伸了过去暖和。她今晚想跟夜娘见一面，但不知道夜娘人在不在陈梁府里。前两天夜娘来找过她，说近来会比较忙，因为笠帽居士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帮忙。她决定先去玲珑曲，再找人去陈梁府上送信给夜娘。

玲珑曲，华灯初上。

“您实在好久没来了呀！近来都在驿馆里忙吗？听说您现下不在陈梁府里听差了而是去给那位白湖殿下当什么代笔令去了，真是这样的吗？这活儿恐怕不好干吧？您先进去，我这就让人把最新出的酒给您送来！”好久没来了，玲珑曲的掌柜十分热情，亲自领着沁雪走到了她常用的隔间门前，拉开门，请她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名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了。他跪在了桌边，将托盘上的窄口酒瓶子和佐酒小菜一一放在了桌上。他殷勤地斟酒道：“薛幕令好久没来了吧？真错过了前几天的赏诗大会，可热闹了！进门那面大墙上满满贴着全是诗，不下一二百首呢！您知道后来谁夺了魁吗？”他说着将斟好的酒盏递到了沁雪面前。

“这可猜不着。”沁雪接过酒抿了一口，甘醇清冽，香气浓厚，真是去岁酿了埋在树下的杨梅酒啊。她觉得自己今晚出门真是赚着了。

“您大概真猜不着，是个名不见传的人物，据说来鹿城也不过个把月。但这人诗文才情很高，连太学司的魏涵公子都夸赞不已呢。几位评审一齐读过他的诗都说当数第一，就把诗魁给了他。”

“那他可走运了。”

“那是自然。这边刚刚做了诗魁，那边就请他去魏府做幕令。现如今，他已经是魏涵公子身边的一位幕令了。不过小的觉得，要是薛幕令在，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下去吧。”沁雪赏了二钱银子给那伙计，伙计高高兴兴地走了。

今晚夜色宜人，连风都安静了。沁雪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腾空脑子，好好回味回味这酒的滋味儿。这个时候，想必白湖与孔朝华已经入席听曲儿了吧。孔朝华真是一个极有心思的姑娘。她懂得如何去投白湖所好，又不显得她过分地讨好殷切。她的态度既温和又给人一种距离感，若即若离，这正是让很多男人都无法抵抗的魅力。但可惜，白湖似乎没有中招。

罢了，暂时不要去想什么白湖孔朝华，就让他们好好地度过今晚吧，也让自己好好地度过今晚吧。这难得的静谧的夜晚，一个人独自享用美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