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喜不喜欢本王？”

安玖歌咽了口唾沫，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

四下里寂静无声，紫铜蟠花烛台上的烛火一盏一盏亮着，红蜡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映着重重朱色轻纱帷幔，二人相对而坐。

安神香的淡淡气息幽幽飘来，本应当是极静心的，可是她腔子里的一颗心却在扑通扑通跳着。

“很难回答吗？”夜连城接着道。

“我……”安玖歌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她几乎要将脑袋深深埋下去。她原本极爽利的性子在此刻悄无踪迹了。

一眼望下去，只能看见她髻上零星的几朵簪花忽忽地闪着，像是不敢盛放的花骨朵儿，怯怯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他静默无言，那双蓝墨色的眸子里分明带着忧思，可仍旧是平静地替她松下最后一支随意轻绾着的发簪，“睡吧，本王同你开玩笑的。”

安玖歌抓过一角锦被，悄悄掩在自己胸前，她看出了他眸子里的失落，挠了挠头，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丝丝凉风似乎是从墙角下袭来的，鼓动着轻纱帷帐，翩翩飘荡着，像是被风儿刮过的湖面，无声地漾起了波澜。

倏地，好像有什么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再也看不见了。许是倦意导致的幻觉，看错了吧。

夜连城已经平躺在床上，卷了卷被子准备睡觉。

安玖歌将被子抢过了些，“哎呀你给我点，我都没被子盖了。”

“那你不会靠近些啊。”他困倦的双眼依然阖上，呓语呢喃着道。

锦被的那一侧不知为何被他压在了身下，她就算有心想扯，也再扯不过来分毫，只好不情愿地将身子凑近了些。

今日夜连城身上的酒味笼去了原本好闻的龙涎香，她不喜欢这个味道，熏熏的有些刺鼻。

实在是受不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臭夜连城，你今日臭死了！

无意间望见方才帷幔后面的那个地方，案几的下方有一双黑色的靴履。不！那是人的脚……

突觉背后一凛，颈里一凉，好端端的她的寝殿里怎么会藏着一个人？她感到有冷汗逼迫而出，这可是冬日，滴水成冰的冬日。她紧紧攥住的双拳里沁满了汗珠。

她欲反过手去抓夜连城，却一不小心好像摸到了他下面那个。指尖一僵，赶忙收了回来。

那人似乎是发现了她，已然站起身来，蒙着面的他用一双诡秘的黑色瞳孔，透着要吃人的戾气。

“夜连城！”她惊叫出声。

那人的动作极为迅猛，一个抢身扑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到她跟前，她害怕地闭上眼，长长地尖叫了一声。

“啊……”

电光火石间，一个沉沉的身子压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便是“噗呲”一阵声响，觉得脸上一阵温温的湿润，这湿润之意一直淌到了眼角，她缓缓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