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城下雨了,雨滴在古朴的青石上,咚咚咚地响着。细雨连绵,远处山雾萦绕,远远瞭望,犹如一幅悠然的古色工笔画。
刘程远站在暂住的那个客栈后院的亭子里,手里缠着绷带,看着屋檐流水,递到了他的脚尖上。他听着雨声,心情落寞,离约定时间已过了三天,她仍旧未出现。
刘程远喃喃道:“果然,还是怪我骗了你吗?”
牧歌走到刘程远身旁,轻声劝道:“少爷,你怎么又再等了。你的手伤才刚好,不要让骨头入风寒了。”
“你查到那个姑娘的身份了吗?”
“查不到。”牧歌叹气道,“关姑娘留下的信息很少,南方人,过来寻朋友的,没有住宿在昭仁城的痕迹,问了一下掌柜的,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在想,估计她早就离开了昭仁城了吧。”
“是吗?”刘程远有些灰心,道,“果然是没想到再见我了。”
不多时,一个撑着伞的圆脸女孩走了过来,问:“是程公子吗?”
刘程远惊讶,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他立即蹲下来,急问:“小妹妹,是有人托你过来的吗?”
“是呀是呀!”圆脸女孩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奶声奶气道,“程公子,是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托我过来还你药膏,让我跟你说,他们有急事先离开了。”
“哥哥?姐姐?”刘程远想确定圆脸女孩没说错。
“是呀,那哥哥姐姐似乎是夫妻,哥哥好看,姐姐也好看。”
“是……是吗?”刘程远自嘲一笑:居然是这样!也对,他怎么没想到已经是名花有主呢?而那姑娘单纯天真的姑娘,对谁都没有戒心,才会让他为她涂药膏。
刘程远沉默了下来,盯着青石上的雨滴点点,轻声问道:“那……姐姐的疤痕有好些了吗?”
圆脸女孩歪头问:“疤痕?什么疤痕?”
刘程远满意了,道:“没事。看来疤痕是好了。”
“姐姐说,谢谢你的药膏。她和她的夫君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有缘的话再见。”
“嗯,有缘的话……”刘程远失望地苦笑着,喃喃自语,“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等圆脸女孩走了,刘程远呆立了半晌,才跟沉默在一旁的牧歌道:“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失恋呢。”
牧歌担忧道:“少爷……”
“牧歌,我们回谷州城吧。”
“少爷不怕红槐帮吗?”
“他们只是贼,动不了我们的。”刘程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要是我都怕了,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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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于观观醒来,已经是第七天早晨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目之所及就是灵莺的背影。灵莺看到于观观睁眼,激动得又哭了:“少主终于醒了。”
“嗯,好久不见。”于观观淡淡一笑,气若游丝,“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怕如果再不醒的话你们都老了,所以就回来了。”
灵莺一把鼻涕一把泪,轻轻推了于观观一下,嗔道:“算你有良心。”
“大家呢?我们在哪里?”
“我们全部人都在昭仁城,大家都很好。”灵莺握了握于观观的手,轻声道,“等你好一些,我们再启程回红槐帮。”
“好。”
灵莺给于观观倒了一杯水,给于观观喂着:“穆少爷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你,你也不知道你中的毒究竟多厉害。要不是少爷,你可能早就到地府见阎魔王去了。”
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心情不佳,于观观声音冷冷淡淡,道:“是吗?那真的要谢谢他了。”
灵莺兴奋地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告诉穆少爷你醒了。”说罢,一个箭步跑了出去,于观观看着灵莺离开的背影,露出落寞的眼神。
穆升阳赶来房间的时候,看见于观观想落床,立即上前阻止她道:“少主,你身体还未恢复好,不能乱动。“
于观观拧眉,道:“我想再喝一点水。”
“我帮你。”穆升阳拿过于观观手中的杯子,斟满了水递她,于观观接过,带着一些疏离道:“谢谢。”
两人一时无话,灵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气氛有些冷。
于观观喝完水,揣着杯子,没有递给穆升阳:“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之前也预料到不会这么容易,这次也是,无功而返。”
“那么,乌山寨事件之后,发生了什么了?”
“关烨定罪,季王反贼有功,皇上赐黄金百两。另外,命一个叫陈郁的将军代替关烨做中原驻将,是穆家的心腹。”
“刘程远呢?”
“离开昭仁城了,似乎真的要回谷州城。现在红槐帮各路眼线都在盯着他。”
“我还记得我约了他,也罢了。反正接近他的机会多着。”
穆升阳听罢,有些不满的拧眉,严肃道:“其实不需要少主亲自接近她,毕竟你的身份,不能总是露面,这样过于危险。”
于观观淡笑:“更危险的事都做过了,连季王都见过我,还差那么一点吗?”
“少主,我不会再像这次那样,让你碰太过危险的事。”
“……”于观观低头垂眸:“大哥,有一件事拜托你。这只是我个人原因,与你无关。我想,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穆升阳惊愕地抬眼,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没有说话。
“有些事,你我都要想明白,不是吗?”于观观抿起苍白的嘴唇,不敢看穆升阳:“大哥,你能做到吗?”
“有个期限吗?”
于观观沉默。
“我知道了。”穆升阳站起身,平静地躬身道:“少主,您好好休息。我们,之后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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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多天,昭仁城不再下雨,阳光正好。
因为寅队还要出货,穆升阳和宁翎带着些兄弟回去了,留了袁浒、路元峰和十几名兄弟下来照顾于观观,护送她回谷州城。
灵莺扶于观观上了马车,路元峰和袁浒则坐在前头,帮忙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