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浒,报告一下近来的事情。”
“是。”一个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出列,他皮肤黝黑,眉心惯拢,眉角一道长长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异常寒骨。
“张成已经出发将第一批军火运到昭仁城进行交易,三天前收到信,现在大概在半路上了;都城县府郭志接受了交易条件,答应跟我们合作……”于观观在一旁认真听着袁浒罗列的事情。她曾听穆升阳说,十队里面,红槐帮主军火交易有两队,一队为子队、一队为寅队。子队由公冶负责,寅队由于晏负责,副帮与正帮一人负责一个。因军火交易极其重要,官府查得很严,需要很高的应变能力。因此两队成员也都是帮中精英中的精英。
“嗯,很好。手脚也算利索。”宁翎边听边饮了一口茶,挑了挑眉道,“山羊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招供。”袁浒道,“不过最近他吵着要见一个人。”
“谁?”
“大哥。”
“我来会会他,带他过来。”宁翎的声音变得阴鸷,让于观观的心情直绛冰点。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是伤,满脸是血的男人被拖了出来,被逼着跪在宁翎的面前。
宁翎站了起来,蹲在那个叫山羊的人面前,笑道:“山羊,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山羊喘气喘得厉害,显然对宁翎很是恐惧。
其实宁翎的声音是本来就有种清傲的感觉,但此刻于观观发现宁翎声音低沉的时候,露透出一丝丝冷血的味道。
“怎么不作声了?好还是不好?”山羊犹犹豫豫地,最终喘着粗气低声说了一句:“不……不好。”
“哦?是吗?”宁翎一手扇了山羊的耳光,山羊本是跪着,如今直接摔倒在地。宁翎站了起来,靴子撵着山羊的脸,拖着懒音,说得漫不经心:“好巧啊,我也很不好。”
“啊!”山羊叫喊着,宁翎的神情垮了下来,眼睛充满暴戾:“看到你,我心情真的很不好。因为我会想起你是怎么样背叛我那两个兄弟,让他们惨死在郊外。如今你还是不想招供指使你那个人是吗?”
“……”
“看来你背后那个人用钱把你的胃塞饱了是吗?”宁翎狠狠地一脚踢在那人的胸膛上,山羊心脏骤缩,吐出一口血来,“你还真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我要……我要……见……穆……穆……穆升阳……阳……”于观观皱了眉头,原来这里的人都叫穆升阳为大哥。这人看着受刑挺严重的,居然到现在还不招供,到底是什么支撑他到现在?两个兄弟惨死,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
于观观看着山羊被踢得喊叫,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但理智告诉她,自己的同伴因这个人而惨死,她只好默默闭上眼睛。十多年来,于观观一直生活平静,没经历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说伍爷把她照顾得很好。到后来,她遭人追杀,她一直在想,要是御龙帮的人都死了该多好。
她不是个仁慈的人,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仁慈了,敌人不受苦,受苦的始终是自己。况且,她已经答应了穆升阳,考虑成为候选人,她自然要以红槐帮的利益为优先考虑。
宁翎没有做错,只是现在的自己很软弱,还没能接受这些一直都存在的黑暗而已。
“大哥说过不会见你,死心吧。”宁翎再用力地踢了他一下,扯过他的头发,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是谁?让你招供只是给一次机会给你,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什么也查不到?”宁翎凑到山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山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宁翎轻蔑地勾起嘴角,转身道:“拖他下去。”
“是。”
“不!队长!队长!”山羊叫喊着,直到被人拖下去。
于观观也是很好奇,宁翎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山羊如此在意。
“袁浒,进内室,我有话对你说。”袁浒稍稍颔首,宁翎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一边发愣地于观观道,“你……”
“……”于观观呆怔,没有说话。
“也跟我进来。”
“哦。”于观观还未反应过来,发现一旁的袁浒还有其他人都盯着她。她吓了一跳,赶紧别过脸,跟着宁翎走了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蓝衣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于观观的疑问让她叫出了声音,一旁的袁浒粗鲁道,“喂,你是新来的吗?没教你规矩啊?竟跟大哥如此说话!”于观观被袁浒吓着了,委屈地收了声。
“袁浒,我跟你介绍一下。”宁翎又恢复那种淡淡的神情,“于小少主。”
“于……”袁浒惊愕,立马跪下道,“对少主不敬,还望少主恕罪。”
于观观立马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今儿个过来只是见学,不想声张。”
“以后,您要是在谷州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袁浒。他住在我刚才说的余姓民宅中。”于观观点了点头,瞧着袁浒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现在竟然是自己的手下。
于观观以前为人虽爽朗洒脱,但自知胆小得很,看到一点凶神恶煞就想逃,甚至亲密如伍爷,他一生起气来于观观也害怕。但现在这种情况,于观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穆升阳盯着于观观又是紧张又是放松,随后还显出一些得意,不由得笑了起来。
宁翎不自然地道:“穆大哥,你一直,都在内室里?”
“嗯。”穆升阳的目光从于观观的脸上移开,继续翻查着资料。
“外面的事都听到了?”
“嗯。”
“你觉得怎么样?要见山羊吗?”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我没必要去见他。”穆升阳漫不经心道,“说到底,是他自己贪得无厌,私吞钱财,还累及兄弟。把他晾在一边就好了,若嫌他吵,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穆升阳正好抬眼,看见于观观咬着唇,盯着自己的鞋不作声。
“少主。”穆升阳放柔了声音,“可以随我过来一趟吗?我跟你说些东西。”
于观观抬头,道:“嗯,好。”
宁翎看着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沉默了许久,袁浒守在一旁,没敢作声。
宁翎一直知道,言韶、常鸣谦、骆氏兄弟、肖笙还有自己,尊敬他,钦佩他,事事以他为首,若不是三年前的那一件事,他们早就辅助他登上帮主之位,而不是导致现在公冶一流势力猛长,达到不可抑制之势。
于观观她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帮主大小姐、小少主,可实际上,每个人,也许还包括公冶一流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女人不过是穆升阳掌握红槐帮的傀儡,她根本就想象不到于晏对穆升阳的重视以及穆升阳到底拥有多少实权,还亏得这女人能毫无保留地信任穆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