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坊。

刘程远闭眼揉着眉心，关烨则来回踱步。现在他们需要得知洛源镇大牢的消息，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人来报：“将军，公子。”

“怎么样？”

“全死了。”手下亦是满脸惊恐，道，“监狱里红槐帮人全死了，而通知季王我们的计划的，是一个戴着面罩的女禀报的。”

刘程远冷冷道：“是寅队首领宁翎，她背叛了自己的兄弟，投靠季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程远盯着桌上的地图，分析道：“季王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明天早上，他便会用自己的私兵捣平乌山寨。”

关烨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道：“那不是更好吗？季王带着私兵攻陷乌山寨时，我们便围攻他们，把季王的私兵逮住。另外，再加上军火以及山寨被绑架的红槐帮人，季王偷运军火意图造反一事，便能人尽皆知。”

“愚蠢！哪是如此简单的事？被眼前即将来临的功利所蒙蔽，会让你陷入两难。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局，你居然还想傻乎乎地上当？”

“刘公子，你才愚蠢！如此好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了。不然什么时候我才能东山再起？我可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关烨面露贪婪，道，“之前的事谢谢刘公子。而之后的事，交给我关烨。”

关烨头也不回地离开。刘程远呆坐在凳子上，一人沉默了很久。牧歌担心地上前去，道：“少爷。”

“关烨没救了。让藏在洛源镇的几个亲信，跟着我在乌山寨潜伏，趁乱把关烨以及知道我存在的那几个人一一杀了。我不允许有人在这事之后，有半句提到刘家。”

牧歌颔首，沉声道：“是。”

刘程远眯着眼，握紧拳头，敲在木桌之上：“识破我全部计划的女人。宁翎，也许我该见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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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未及，太阳刚出山头，但夜幕仍未褪色，点点的日光，照出了乌山山间一群人的身影。

于观观装扮成宁翎，带着季王的私兵，埋伏在山腰。

山底也发现了人的足迹，那是关烨一众守关兵。关烨在不远处盯着于观观，屏住气息。

森林似乎仍旧平静，人至鸟散，山里的生物们似乎隐约察觉，这小小的山体，将会是地狱般的修罗场，窸窸窣窣的蹿进树丛，躲了起来。

于观观骑着马，手刀起落，指挥前进。私军矮身进攻，消失在森林之中。

过了几近百下，关烨的声音响彻森林：“全军听令，逮捕乌山贼众、红槐恶帮人以及李准逆贼的私兵。有违抗逮捕者，格杀勿论。”

“杀！”将士们热血沸腾，齐声叫吼。骑兵领先，步兵随后，整个山头面对杀气侵扰，听着声音似乎在颤抖。

然而，关烨一众攻上山顶，发现乌山山贼也是后知后觉有人上山，手忙脚乱地反抗。众军凶猛，不一会儿就荡平了乌山寨，无知妇孺皆纷纷举手投降，束手就擒。可方才领先他们一步的私兵，竟是悄然无踪。

“红槐帮呢？私兵呢？”关烨呐喊着，却无人应答。

“报……报告将军！乌山寨人说，乌山寨寨主带着被绑架的红槐帮人到洛源镇口交换人质！”

“什么？”关烨惊恐道：“是季王调虎离山计。追！必须抓住红槐帮人与乌山寨寨……”

关烨还未说完，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道：“关烨驻将勾结山贼伤害平民，罪不可赦。谁得关烨首级，赏金十万两！”

居然是昭仁城护城将领的声音！

士兵终于出现，但却不是私兵，而是以昭仁城为中心五个城、镇、县的护卫兵！季王以正统的名义，势必铲除关烨。

在关烨面目狰狞，大喊：“突破围困。”

显然，这只能是无用之举，区区几百关兵，斗不过那千人护卫兵！

不到一刻，血红蔓延了整个乌山。关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入颓势，渐渐醒悟，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刘程远警告过他，季王绝非闲等之辈。

可他不甘心！以他关烨之才，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他一直深信着。

看着跟着自己的关兵一个个倒下，他只能奋力地跑。

他还不想死。

跑至中途，一人在那里等着他，一身干净的白衣，风度翩翩。

刘程远！

关烨停下马，对刘程远哀求道：“刘少爷，救我！我不能被抓！我要回都城！我要回都城！”

刘程远盯着眼前狼狈的人，半晌才道：“我们，认识吗？”

“什……”关烨惊愕之时，一箭插在他的脑袋，是牧歌射的箭。他的表情停在那一刻，倒了下去，脸朝向地面，血缓缓在头部流出，浸染了叶床。

“按计划，开始清扫。”刘程远瞥了一眼死去的关烨，骑着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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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在一片黄花菜地中。他只记得于观观下令，在大牢里面放出毒烟，然后他们就晕了过去。那时候他以为，他必定会死去。

张实喃喃道：“我们是到天国了吗？”

周围的兄弟们也纷纷醒过来，不知怎么回事。

“兄弟们。”袁浒拍着掌，笑道：“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