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烟云，遮天蔽月。

李烈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出地皇宫，他刚出午门，身后的城门发出一阵悠长的咯吱声，最后落锁了。

展风正焦急地守在午门外，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问，只吩咐车夫把马车拉过来：“国公爷，我们回府吧。”

展风放下脚踏，李烈沉默地由他扶上马车去，等马车出了大明门后，李烈却突然开口说：“去鸣玉坊，顾府。”

“您……”展风开口想劝阻两句，但后来又改口吩咐赶车的，“去鸣玉坊。”

他能清楚地看到，国公爷握拳的双手青筋暴起，双目赤红，那是他战场上对敌时才有的状态。

堵不如疏，让那个卑鄙小人来承受国公爷的怒火也没什么不好。

顾彦宜正在衡山居拟下定的单子，恩科结束后，他便住回了衡山居。

顾诚进来禀报说李烈求见：“……人还在仪门外等，我看他一身戾气的，要不就先打发回去？”

顾彦宜将手中单子的墨迹吹干了，才淡淡道：“你把人请到寒烟舍，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这……”顾诚明显不赞同。

顾彦宜就道：“怎么，担心我打不过他？”

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他就算娶了锦念，一辈子也别想在李烈跟前抬起头来。

顾诚嘴角微抽，连他都不是公子的对手的。

他只是担心两人真打起来，传出去不好听罢了。但他也没再犹豫，匆匆赶去了仪门。

入夜后，湖心路两旁挂起了一长排的风灯，倒映在寒烟湖上，荡起了一层层明明暗暗的波光。

顾诚领着李烈主仆二人上了湖心路，等靠近寒烟舍时，李烈却问顾诚说：“顾彦宜人在何处？”

顾诚忽略掉了他话中的冷意，只道：“请国公爷到寒烟舍书房等候……”

示意李烈主仆继续往前走。

李烈冷哼了一声：“我就在这等他。”

双方僵持不下时，就听身后有淡淡的声音道：“顾诚，英国公既然坚持，便随他。”

顾彦宜换了一身宽松的道袍，他站在橘黄灯光下，双手负在身后。

李烈迈开两步就冲到了顾彦宜面前：“退婚！”

顾彦宜冷笑：“办不到。”

李烈道：“条件随你开。”

顾彦宜目光一冷：“她不是物品。”

李烈咬紧牙根，脸上迅速凸起一片狰狞：“所以，你凭什么抢走她？”

顾彦宜直视李烈：“你护不到她，我来。”

这话一下戳中了李烈的痛处，他眸光晦涩了半晌又很快消散不见，最后只有咬牙切齿的一句：“无耻。”

话未落，拳头已跟着挥了过去。

顾彦宜下意识地就想偏过头避过，但最终又生生止住了，嘴角一下冒出血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