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锦念,就是谢氏,在听到前太医院院正让他们喊道号时,都有些掩饰不住面上惊诧的表情。
无为子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吩咐人把桌上摆的茶具都收走,然后又开口道:“望海,把腕枕摆上。”
锦念这才发现,无为子身后的椅子上,还坐了个小道童,六七岁的年纪,跟轩哥儿差不多的个头,头上戴着墨色庄子巾,身上还斜挂着一个布袋。
听到无为子喊他,他站起来,盯着锦念看上下看了半晌,才道:“师父,就是给这位姐姐看脉的吗?姐姐长得真美。”
声音有些奶声奶气,双眼无邪又好奇还盯着锦念看。
无为子看了他一眼:“望海,你又妄言了。”
苏佑桦就道:“小道长童言无忌,无为子不必多心。”
无为子“嗯”了一声,五指捋过长髯。
锦念倒挺喜欢望海的,而且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里听过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就朝望海笑了笑。望海却不看她了,从挂袋中拿出了一个太极纹的腕枕,还有一方白色丝巾。做完这些后,他又默默退到无为子身后站着。
锦念在几边坐下,无为子让她把右手搁到脉枕上,又给她覆上了丝巾,这才伸手探脉。探完右手又探左手,之后还让锦念转动眼珠和伸出舌头给他看。锦念有些为难,但最后都一一顺从着配合了。
她以前看脉,还真没遇到哪个大夫这般仔细的。
等看完这些,无为子就让锦念起身,苏佑桦便问说:“无为子,小女这病如何?”
无为子似乎在沉吟着该怎么说,半晌才道:“小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不好治。”
他说得相当直白,苏佑桦都有些灰心了,但还是问道:“我拙荆身体康健,并无此病,怎会是娘胎里带来的?”
把完脉后,锦念没有离开,躲到了正堂屏风后。此时父亲问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为这病,她之前看过好些名医了的,有扬州的林大夫,淮安致仕的太医,如今更有还在太医院任职的董太医。
他们三人中,林大夫说是后天受凉所致,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苏锦桐推她落入荷花池所致的。
而淮安致仕的太医和董太医虽没说后天所致,但似乎也默认了林大夫之前的说法。更何况,他们二人并没提出是娘胎带来的病症。
苏佑桦问完话,就觉得自己说话欠妥当了,好像是不相信无为子的诊断似的,他就又赶紧补充道:“无为子莫怪……”
“贫道明白大人之意。”无为子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解释,“母体带的病灶,大多是受母亲所影响,还有一种是母体坐怀时,被外力侵害,譬如不慎饮用了寒凉之食。”
苏佑桦凝眉,半晌才道:“拙荆坐怀时,刚一查出来就一直遵医嘱,连大夫安胎药都不甚少用的,何来了寒凉钦食。”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据说,他又看向谢氏,“是这样吧,夫人?”
谢氏似乎有些恍惚,苏佑桦又叫了她一次,谢氏这才回过神来:“是,好像是这样的。”
无为子也不以为意:“我的诊断就是娘胎里带来的,至于信不信的,全凭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