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子从未见到过，顾彦宜情绪这般低沉的。

他沉吟片刻，才道：“我年轻时游历到西南一带，那里土司众多，巫医有许多不外传的巫蛊之术，或许能解。”

“巫蛊之术？”顾彦宜挑眉，“那不是害人的邪术？”

无为子摇头：“我们中原人人谈蛊色变，但事实上，巫蛊术之实质，都是基于对草药的配制和提炼，与中医有共通之处，能害人也能治病救人……”

“西南……”顾彦宜长指无意识地轻敲茶几。

无为子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已经在动心思了的。

徒弟接下来要怎么做，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无为子索性喊来沙泉，让他来把望海带出去。

等书房里只剩师徒两人时，他才问顾彦宜：“现在太医院里是谁给皇上请平安脉？”

顾彦宜有些不确定：“就是接替您院正的那位，是吴太医吧？”

“果然！”无为子了无意味地笑了笑，“你找寻个机会告诉老大人，若是入宫，尽量避开皇上用药的时辰。”

顾彦宜面上变得郑重起来。吴太医擅长练制各类丹药。

无为子却不想多谈下去，他能这样说已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明日你让人送我出城即可，不必送我回江西去。”无为子起身，让顾彦宜给他准备厢房，他明日卯时趁着天未亮时就启程，免得被不相关的人看到，他又被留在京城中。

顾彦宜就知道，他师傅虽不喜待在京城，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返回江西去。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但想了想不是继续说：“不送您回江西也可以，但您得答应我不往西南那边走。”

时隔两年，交趾大旱。

如同两年前一样，上月中旬，交趾开始袭扰云南和广西，镇南侯领兵驱敌。

但这些年，云南和广西才有少数州府完成改土归流。余下的大多数土司不愿受朝廷辖治，见交趾来袭，便跟着叛乱。

如今的西南，形式并不乐观。

无为子倒无所谓，若不是有望海跟着，而人又还太小，他是真想走一趟西南的。苏家小姐那种程度的宫寒，若真能用巫蛊之术治好，他不介意把巫蛊之术引入到自己的药学辨症里。

转眼便了六月底。

苏子昂结束了在刑部的三个月观政期。

柳氏找来杨氏，跟她说：“你们还在新婚期，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奈何子昂的政务也拖不得。”

杨氏闻言，就知道婆婆要说什么。

她心里苦涩，但还是道：“娘的意思我明白的，夫君到地方上任，我会替夫君了照顾好祖母，爹娘和弟弟妹妹们。”

她刚进门，不说夫君关心，就是婆婆，都已让她学着掌中馈了，如今府里大都是她在打理再回禀婆婆。

她已比许多小媳妇要好幸运许多。

柳氏见杨氏情绪都低沉下去了，心中滋味莫明。

她索性就长话短说：“娘的意思，是让你随任到福建去，一方面方便照顾苏子昂，另一方面也不会耽误子嗣。”

“娘，您说真的？”杨氏怔了半晌才回过神了。

“这事还能拿来骗你不成？”柳氏瞪了杨氏一眼。

婆媳随后就去找老太太报备。

老太太入六月后便没什么精神头：“我老了，这事你做婆婆的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翌日，杨氏组织府里姊妹在水榭边赏荷花。

京城府邸太小了，后花园边上人工修建的湖，不过二十来丈，看着更像田庄里的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