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深将茶碗扣在几上,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你安排下去,让我们在各地的人把自家的私产都自查一遍,半点都不能落人口实,否则到时,便是我也救不了他们。”
朱载凛声应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珉王是不是提前得知了风声?”
“不好说。”刘建垕神色莫明,“顾彦宜有这般好的点子,却越过他直接献给皇上,再加上一条银矿脉……刘建深这个人目光浅短,只怕早跟顾彦宜离了心的。”
“为了美色,顾彦宜也真敢……”朱载心情好了些,“以皇上的手段,被利用了,竟还让他去当了皇子侍讲。”
刘建垕勾唇冷嗤:“我皇叔这人,虽爱玩弄他那套帝皇之术那一套,但却也是爱才之人。”
于武将,要求他们绝对忠诚他一个人。边关四品以上的武将,谁的家人不都在京中?
于文臣,渴望能臣酷吏,但却希望这些能臣身上都有软肋,让他好把控。
顾彦宜这样的,既有才能,又爱美色,可不就符合了永和帝的要求?!
朱载垂眸不再搭话。
他很早就发现了,晋王心情不好时,就爱把皇上说成皇叔。
不过也没说错,永和帝本就是弟承兄位的。
进入七月后,天越来越热。
锦念午憩刚起来,宫嬷嬷和莺歌就进来了:“……下午时,兵部已发文给山西督军府,让他们协调卫所调兵,务必把于十月前,开赴到广西梧州督军府与南军集结。”
两人把李烈和顾彦宜将出兵征讨西南的事说了。
锦念有一瞬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脑海第一时间涌入的,是去年困扰过她一段时间的梦境。顾彦宜浑身是血,昏迷在她怀中。李烈披着一身铠甲,手持重剑冷冷看着他们两人。她求李烈救顾彦宜,李烈却无动于衷。
此时一想到那种绝望,她就一阵心悸。
宫嬷嬷见她脸都白了,扶她赶紧坐下:“您别担心,顾公子任监军,没机会上战场的。”
锦念摆摆手:“他这般有手段,我担心他做什么?”
宫嬷嬷一噎,想说的话被堵在胸中。
她早就发现了的,小姐这一个多月来人有些奇怪,不再热衷绣嫁衣,人一空闲下来,拿着话本坐到窗前,但半天却没翻过一篇。
原以为是苦夏所致,可如今看,似乎是对公子有怨言?
宫嬷嬷目露担忧,看向莺歌。
莺歌暗暗叹气。
无为子来把脉后的第二日,小姐就让她查了无为子和望海的来历……
自那以后,小姐就没之前那样通透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她就知道,小姐还是在意顾公子对她的看法。
但她做丫鬟的,也不知要如何开解小姐的心结。
莺歌朝宫嬷嬷使眼色,等出了厢房,她就跟宫嬷嬷说:“您让小姐安静一会吧,我去找夫人。”
小姐有事闷在心里久了,只怕要闷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