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桦听说顾彦宜保留原职,心下稍安。又见兄长通宵议事双眼都熬红了,便催他回府去休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续有大哥忙的。”
苏佑林是户部侍郎,粮草和军饷都得等他们核算清楚了,才能呈内阁票拟。
兄弟两别过后,苏佑林便出了内皇城,不想却半路遇到了来接刘建垕的朱载。
朱载是刘建垕最依赖的幕僚,留短须,头上戴了顶玄色幞头,很是有城府。
刘建深的长随刘勇站在他身旁。
见到了苏佑林从内皇城出来,朱载就上前见来,两人过礼后,他问说:“王爷没跟大人一起出来?”
苏佑林道:“皇上放人我就出来了,并未留意到王爷,兴许是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
朱载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如今听苏佑森这般说便顺势改了话题:“瞧大人这神色疲倦,怕是已跟皇上制定好了对敌之策?”
两人同在晋王阵营,苏佑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他现在不说,稍晚朱载也能知道。
“……英国公任征讨总督,今年的新科状元顾彦宜任监军总督。”
苏佑林说话时,留意到朱载神色淡然,他有心试探:“李、顾二人都是王爷向皇上举荐的,朱兄事前可知?”
“哦?”朱载眼皮眨了一下,“在下也是听大人说了,才知此事。”
苏佑林点头跟朱载别过。
刚才朱载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眼睛。
这样看来,刘建垕似乎比原以为的还要有城府。他就不信刘建垕举荐这两人没有自己的目的。
他有时候都觉得,刘建垕行事和手腕,有皇上的风格。
苏佑林捏了捏眉心,阖眼靠在车厢上。
一直到辰时末,朱载才接上了刘建垕。
等回晋王府进了书房,他就问说:“王爷会举荐李烈,在属下的意料之中。但是顾彦宜任监军,王爷可是有什么考量?”
监军虽然没有统兵权,但在攻下城池后,却能对当地官员都有相应的评考。
而顾彦宜可是刘建深一派的人。
等失地一收复,珉王岂不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将大半个西南的势力收入囊中?
朱建垕已在坤宁宫跟皇后用过早膳,虽然熬了一宿,但他此时精神头还足。
此时见朱载面露忧色,他就笑着问说:“先生是不是也以为,我是因镇南侯之失,这才想着向皇帝和珉王示好示弱?”
朱载拱了拱手:“属下愚钝。”
刘建深晃着手中的茶碗:“顾彦宜入翰林院后,皇上私下里已命他起草税制改革的实施明细。”
朱载记得,今年殿试时,顾彦宜就凭提出新税制的想法和一条银矿脉,求得的圣旨赐婚。
他就问说:“这事……大过西南一带的大半势力?”
“荧虫之光如何与晧月相提并论?”晋王脸色也沉了下来,“托了掌印公公的福,我有幸窥得一二。若推测得没错,新税制实施以后,将影响全大周。”
朱载跟在刘建垕久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您是借战事,将顾彦宜调开去,让他无暇顾及到新税制?”
“新税制确实能增加国库,还能减轻百姓的负担。我如今最多能拖缓他一年两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