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竟是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
“先前长欢来找我说你不太对劲,像是被人打伤了我还不信”她的双手搭在我的双臂上,里里外外翻来覆去地瞧上一阵后说,“如今看来,你不仅是被人打伤了,还伤的不轻,竟是连脑子也不清醒了”。
“娘我没事儿,也就是睡迷糊了摔了一跤而已”我嬉笑着开口,跳到我娘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有些娇嗔地嗔怪着“长欢啊,就是爱大惊小怪的。”
我娘向来比较心大,姑且相信了我的话,但还是好奇我在跑什么。我只道是惹长欢生了气,找他找急了。
我娘素来疼爱长欢就像疼爱自己的子女,自是不疑有他,还怪我是不是老爱摆世女姿态惹他不快,说这孩子命苦云云。
见我娘也还活着,那自然也不用去前厅这么一趟了,我果然是回到了十几年前还没败落的文府。确定了心中所想,此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重生成了文攸君,那文迭此人呢?会不会就是原来的文攸君?
“对了,文迭跑哪儿去了我今天怎么都没见着她?”我状若无意地问道。
“文迭?什么文迭?”我娘的迷惑不似作假。
我打着哈哈,只道是我养的一只小宠物,丢了也便丢了,然后又和我娘插科打诨了起来。
至此,我总算是完全确定了我心中所想。
是的,也许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让我重来了,重生在那个没有文迭的文家,那个母亲和长欢还健在的文家。虽然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文攸君,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好心情。
是了,没了文迭,其实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不是么?
再见长欢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我,却是停了下来。
寻常的男子,更别说是小厮,是不会有机会学习剑法并在主人的院子里练剑的。候府的公子虽然不拘一格多少会学一些,但他到底是个小厮,应是我娘的默许罢。
前世也是如此,我从未将他当做下人,我娘更甚。
我殷勤地跑上前去,就要掏出手绢给他拭汗。他对我却是戒备得很,冷冷的神色同早上的贴心可人儿判若两人,却还是客客气气地受着了。
终究是我错了,伏低做小,不过是他的一种保护机制罢了,前世他在我面前不用顾忌自是真性情流露,而今他竟是畏惧我的么?
也不知此前原主对他做过些什么,若是原主还是原来的文攸君,怕是也不至于会苛责下人至此吧?所以他又是在怕些什么呢?
“小姐怎会来此?”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早上那一桩事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来看看你,听他们说你在这儿…”我见他微微蹙了下眉,低下头马上接口道:“马上要吃午饭了我想找你陪我吃。”
“哦。”他收起了剑,语气虽然仍然是淡淡的,但显然缓和了很多,“那就走吧,小姐。”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小姐,有点说不清的情绪,夹杂着一点点嘲弄的意味。我甫一抬头,他对视过来却是微微笑着,不见半点落寞神色。
为了缓和我早上闹的那个乌龙,我一路上都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还一边逗引着他说话。
但却只是我说着,他听着。虽看起来听得认真,但也不回话,只偶尔点点头勾勾唇示意在听而已。我也不馁,这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虽然也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但他生气自是应该的。
我仍旧是笑得肆意地开始说起今日去找我娘的那出事,一边还夸张地张牙咧嘴说到我这一身伤给我疼得哟,摔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了。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我,似乎是叹了口气。
“小姐今日倒是不往外跑了。”
他的声音很小,仍是那般的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我却不敢再怠慢了他,只说是今日身子不舒服。
他却是不依不饶的,反倒是问起我到底是不是和人打架惹的伤。
先前糊弄我娘的那一套拿到他这儿大概是不好使的,他不依不饶的模样虽然平淡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前世也是这样,我性子弱,他虽是我的内侍小厮,也是极少数知道我女子身份的人之一,却反将我管得死死的,教会了我许多道理。换作以前,这种事情自然是免不了说教一番的。
两世为人,他皆是如此,看来他这说教的性格是骨子里带来的了。
我欲哭无泪,多想嚎一句我也不甚清楚,却只能弱弱地哼哼唧唧,给了他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的确是和人打架了,却没有吃亏并且会报复回去。
“你这性子就算今时不吃亏,难保早晚也要吃亏的。”他叹了口气,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但我会一直护着你。”
“所以,不要欺瞒我。”
微风徐徐,我心颤颤,辨不清是风动了还是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