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文攸君不说话他也就一直在那抚着琴,脸上不见半分不受待见的愠色,反而是指尖清颤,状若痴醉,看起来倒像是沉浸在其中了。
文攸君偶然抬头见了,目露欣赏,心下泛上一丝怪异感来。这小童的出现,颇有些诡异,起先不觉得,这待久了,她心头那抹怪异感就更甚一层。
玉竹见文攸君抬头看他,羞涩礼貌地施以一笑,然后目光又落在眼前的琴弦上去了,顷刻琴音斗转,呈金戈铁马之势。
文攸君凝着这个小童,一时只觉得哪儿哪儿都透着诡异。她清咳一声,掩下脸上的凝重,换上那副欠抽的纨绔嘴脸,慵懒地瘫倒在坐铺上,一手支愣着撑头,一手对着玉竹的方向招了招——
“小郎君,你过来。”
语罢脸上含着笑,带着势在必得的模样。玉竹一愣,琴声亦戛然而止,再次抬头时呈现的是如小鹿般受惊的样子,绞着手上帕子,不情不愿地朝文攸君的方向挪动。
见此情状,文攸君笑得愈加开怀,双手往后撑起身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就差没安一个大尾巴在背后大摇特摇了。
没等玉竹完全停在文攸君的身前,文攸君已是一个起身将人揽了过来,好笑地看着他像落入猎人网里的兔子那般受惊无助又怯懦的样子。
“小姐,这,这……这,这不合规矩。”他眨眨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地东瞥西看,就是不敢直视他上头那双灼热的眸子。
“那要……”她缓缓凑近他的耳畔,吐着热气,“怎样才合规矩呢,嗯?我的,小,郎,君。”她一字一顿的,就像在和他说着属于情人间的私语。
“此,此间规矩,客人不得,不得……”他还未说完,就被眼前放大的脸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了。
“不得什么?”文攸君把他脸扶正,径直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玉竹一动也不敢动,瞪大眼睛愣愣的。
“不得这样?”她抬手摸上了他的脸,还拍了拍,惹得怀里的人儿一阵颤栗。
“还是这样?”她的手来到他胸前,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游移着,只觉得他抖得更加厉害。
“抑或是……”她的手亦顺着她的话在缓缓向下移动……
“够了!”
玉竹浑身颤抖着,两只手紧紧地挟制住了那只正欲为非作歹的手,但手上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推开这个放肆的女人。
“呵,怎么会够,怎么能够。”
文攸君轻笑一声,那双眸子里温柔似水,缠绵悱恻的样子好像在对待一件珍爱的宝物。
“你不是就想我这么对你吗?嗯?”
但只是一瞬,顷刻间她话锋斗转,前一秒还是一副旖旎缱绻的模样,这时却是半点笑意也无。
“还是说,你找上门来不是在自荐枕席,而是……”
“别有目的。”
闻言玉竹心里咯噔一声,竟是忘了辩驳。
“不说话?”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家主子把你这么个娇花给送过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我,我……”不待他反应,文攸君已是任由那只手被他牵制住改为撑着榻面,另一只手狠狠地捏起玉竹的下颔,将他死死地抵在卧塌之上。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她俯身凑近他,像是期望他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玉竹没法回答,连抓住她的那双手都稍显力不从心地松了松,但他本能地在抗拒她的接近,力气不大却堪堪地在她素白的手腕处握出一道红色的指痕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叩叩叩”“有人在吗?”“叩叩叩叩!”“有人吗?”
有人在门外说着话。
听到声音,两人一时面面相觑,竟是僵持不下。
“还废什么话,这边盯着的人都说了亲眼看到那贼子来了这一楼层,就剩这间没搜了他人肯定就在这里!你们快把门给我撞开。”
这时又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没有刻意压低,透过隔音效果不甚好的门板传入两人的耳朵中。
听这声音,文攸君心下一冷,手上的劲道不自觉的都大了几分,直掐得玉竹涨红了脸。
“砰砰砰!”“开门!”“砰!”“大理寺查案,快开门!”“砰砰砰!”
眼见大门就要被撞开,文攸君微微松了手劲停下了动作往来人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那人却是行动了。只见他那双原本牵制住文攸君的手猛然放开,改为搂住文攸君的脖子,就这么被他一带往前扑去,竟是挡住了他大半身子,看起来暧昧不已。
一时不察,她只得反应过来后两手虚虚地曲肘在玉竹的两边撑住,但她的长发垂落,遮盖了她的大部分动作。
是已两人虽看似亲密,实则并无过多接触。
“文攸君?你,你好大的胆子!”
听这阴魂不散的声音,文攸君确定了,这人正是此前说自己有正事待办的叶苓。
“哦,你有什么事吗?”文攸君幽幽地抱着身下的人坐起身,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不忘护着他虚掩在胸前,慵懒的样子就像是在她家炕头。
本意是护着他不被认出,在来人眼中却是另一种意兴阑珊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