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们都长大了,”陈太后望向远处的虚空,意味深长道,“先帝若是还在,定不让你受这许多苦的,你也别怨他,他到死最放不下的人都是你!”
“……儿臣不曾怨他,但儿臣的母妃……”
萧辰哽咽着铺开手中的画卷。
美人花丛起舞,蝴蝶萦绕,鸟雀纷飞,仰头点足处,一只喜鹊盈盈落于掌间。
柳下瑶琴空自响,香炉袅袅无人添。
这是一幅寂寥图。
“母妃在这冷宫之中独居三年,父皇他,既有心作下此画,为何独独不肯将她接到身边来?又怎么忍心看她缠绵病榻撒手人寰?太后您曾告诉过儿臣,父皇他是爱母妃的,难道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方式吗?”
“辰儿,你不懂——”
“那就请太后告诉儿臣吧,”萧辰恳求她,“儿臣自记事以来,所有关于母妃的传闻都是贱姬,妖女……”
“够了!”
陈太后冷喝一声打断他,眉头不自觉拧在了一起。
“那是你的生母,连你也觉得她是如此吗?”
她质问道。
萧辰垂着头不答话。
陈太后长舒一口气,端起微凉的茶水抿了两口,抬手挥退众人。
“哀家本以为你长大了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孰料你在情之一字上迷茫得很,辰儿啊,”她定定看着他,“哀家没有骗你,先帝他的的确确很爱你的生母,只是这份爱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陈太后说着,目光变得空明起来。
“先帝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没有他也就没有大历如今的昌盛,你大概也听说过,他年轻时时常微服私巡,虽说每回出行的消息都很隐蔽,也做了足够的布置来保证安全,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发生些意外……”
“先帝三十八岁那年,被奸人算计流落乡野,当时是受了重伤的,有幸被山林中采药的云家女救回家中,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母妃她……会医术吗?”
陈太后狐疑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云家有两个女儿,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救人的是大女儿,而你母妃则是云家的小女儿,先帝养伤期间一直由大女儿云瑶照顾,两人相处久了,便暗生了些许情愫,等到宫里的人寻来,你父皇已是铁了心接她入宫,后来不知怎的,到了宫里,人却换了……”
“等发现不妥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即刻派人前往追查,却发现云家已经举家搬迁,再后来才知道,那云家主竟是曾经犯了事被驱逐出宫的乐师,更是在先帝住进云家那时便发觉了他的身份,这才刻意隐瞒了二女儿的存在,却是动了让二女儿顶替入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