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事情始末,玄烨心里便有了底,他召见鳌拜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黑的。
“鳌大人,索尼家的小格格为何要打你家侄儿,你问清了么?”玄烨蹭着茶碗上的画儿,看也不看鳌拜一眼,“年前,圣母皇太后薨逝,鳌卿觉着朕这个儿子礼仪上还算过得去,也算为圣母皇太后尽孝了吧?”
鳌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实话回道:“皇上仁孝,臣记得那些日子您日日守在圣母皇太后灵前,寸步不离。不止是礼仪上过得去,实乃孝子之典范。”
“鳌卿都觉着朕是孝子之典范,可你家那侄儿却说朕不过是在给天下百姓做样子。”玄烨总算抬起头来去看鳌拜,“怎么你写奏本之前都不问缘由么?”
“皇上万万不可听信索尼那孙女儿的一面之词。”鳌拜跪了下来,“臣的侄儿如今身上、脸上还有伤。人人长着一张嘴,谁都会给自己说好听话,可这伤是骗不了人的。”
“敖大人还是再仔细想想,究竟是你家侄儿骗你这个叔父的可能性大,还是索家的小格格骗朕的可能性大。”玄烨当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和鳌拜闹翻,毕竟现在他权势小而鳌拜的权势大。可是这个糙汉子如若一根筋地站在他侄儿那边,那玄烨即便是为着赫舍里蕈芳,也得和这个辅政大臣掰掰腕子,看看到底是当皇帝的拳头硬,还是当辅臣的拳头硬了。
好在鳌拜还没那么死心眼儿,他那侄儿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多少也是清楚的。只是他鳌拜的侄儿被索尼的孙女儿打了,鳌拜心里实在不平衡,不参上一本便难消心头只恨。
“朕登基之初便说过,鳌大人是我大清的巴图鲁,英勇、胆识过人。”鳌拜的侄儿当街诽谤皇上,玄烨心里固然有气,可他仍旧愿意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毕竟事关赫舍里蕈芳,闹大了,他心中的那口气的确能出,对于蕈芳来说,却未必是好事。“朕愿意为了你,再给你那侄儿一次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高高在上的天子的确已经给了鳌拜好大的面子,鳌拜的一双手仍紧紧攥着,却也不能不下皇上亲自铺设的台阶,何况他家侄儿估计真的把他这个叔父当成了冤大头!“皇上您宽宏大量,奴才没什么好说的。奴才回去后,定会好生管教奴才的侄儿。胆敢编排主子,奴才非打折他的腿不可。”
“鳌卿消消气,朕都不气,你又何必去打折人家的腿。”玄烨给了鳌拜一张笑脸,“就算看在鳌卿的面子上,朕也该放你那侄儿一马,不是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鳌拜上的那封折子被玄烨拦着要自己处理,情况之特殊实在是这两年都不曾有过的,孝庄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茉儿,我原本不太明白为何你会觉着索尼的孙女儿好,如今我清楚了。”孝庄听说蕈芳当街为皇上打了鳌拜侄儿,这位出身科尔沁草原的太皇太后非但不觉着蕈芳胡闹,心里反倒更安心些,“这个赫舍里蕈芳,她的确是从心底里维护皇上的。”
苏茉儿笑道:“格格说得正是。”
孝庄也笑了,“若是给玄烨娶这么一位‘出格’的皇后,也不一定是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