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从藏身处现身,见殿下隐在暗色中,人影只依稀可见,殿下大病一场醒来后性格忽变,不像从前那般暴戾,似乎变得老沉不少,也不知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沉下心,道:“回殿下,属下派去的人尚在搜查神医踪影。”
戚砚稍一颔首:“别让戚寅的人察觉。”
“是。”江离应得干脆,正要退出屋内脚步却是一滞,他察觉到殿下今日心情在见到李小姐后愉悦许多,在他印象中,殿下腿未伤前也没为哪位姑娘展颜过,今日因那李家小姐或许是因为情窦初开?他想了想斗胆说道:“殿下,属下大胆帮殿下为李小姐献了两句诗。”
“两句诗?”戚砚嘴角轻扯,睨看江离用眼询问他此话何意。
江离心虚,禁不住殿下冰凉眸光,遂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也,也没啥,就是写了两句夸赞李小姐的诗句。”
戚砚不太懂柔情蜜意四字,上辈子对怀柔他能静默时绝不会出声,就是这样的夫妻相处硬生生让他和怀柔的关系生了嫌隙,大抵女人都是爱承男人的夸赞,虽甜言蜜语要亲口对怀柔诉说才好,但此时此刻让他说他还真憋不出一言半字。
戚砚没多言,挥手屏退了江离。江离惊出一身汗,大喜过望正待转身,忽听殿下制止他:“等等。”江离跨了一半的脚又收了回来,只听殿下道:“近日空闲,你去寻几本民间话本供我解乏。”
江离求知**甚强:“殿下是想看哪方面的话本?”戚砚目光朝他凉凉瞥去,江离笑道:“殿下放心,属下心里有把秤,明白分寸。”
江离方走,皇后身边随身公公又来传话,说明日午后皇后有话与之协商。
柳钰珍在凤台阁设宴,邀请女眷皆为世家之女,内有诚毅伯之女,永健侯之孙,忠武将军之女,户部尚书之女,其中还有两位公主,清河公主和敬安公主。
人员到齐,迟迟未见皇后娘娘身影,永健侯之孙顾潇音坐在怀柔身侧,她嘟囔了一句:“皇后娘娘既然设宴款待怎不见人影?”
李怀柔以为她在同自己说话,欲要侧身回话时诚毅伯之女陆潇潇道:“皇后娘娘用意岂是我等胡乱猜测的,既叫你我等着就有用意。”
李怀柔干脆不再说话,在一旁做起旁听。也不知是谁挑起了话头将话茬子引到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上去,李怀柔与她们不甚相熟便静静听着。
凤台阁两楼回廊,柳钰珍将底下情景尽收眼底,看着一众臣女相处融洽,她会心一笑,回首询问自家儿子意见:“皇儿你已到弱冠之龄,婚事不可再耽误,母后挑选了几位品性容貌皆佳的世家之女,皇儿可有中意的?”
戚砚目光从怀柔进来后便不曾离开,唯有母亲问话时他才中怀柔身上移开片刻,看向母亲:“母后,婚事大事怎能急在一时,自然相处过后才能确定皇儿是否能同她携手一生。”
因有了变化,这辈子他和怀柔的婚事也和上辈子有了些许不同。上辈子,是母后一道懿旨将怀柔嫁与他,这辈子因他忽然决定同来避暑山庄,母后竟一连帮他备了不少人选。
这让戚砚有些头疼
柳钰珍也不强求他:“皇儿说得不错,母后是想让皇儿有个心理建设,也怕皇儿责怪为娘。”
戚砚突然想起母亲上辈子在他棺椁前痛哭的场景,他心有万般不舍,冷言冷语已然说不出口,只能颔首称是。
柳钰珍继续说道:“这几位世家之女皆是母后与你皇祖母一同挑选的,只要皇儿喜欢,不管出身如何都是母后的好儿媳。”
茶过三巡,柳钰珍才款款而出,她身上穿了件金镂玉衣,敬安方见她就出口夸赞,另几位小姐跟在后头赞了几声,待李怀柔要开口时清河又把话题引到了别处,“母后,清河与几位妹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清河斗胆恳求母后批准让我与几位妹妹结伴出游,游湖玩耍。”
清河生母是小小县官之女,出身低微,在生下清河后就没再生一儿半女,皇帝心系贤妃,并未放太多心思在宫中其他妃子身上,故此清河起先并不受父皇宠爱,连生母都对她冷言寡语,直到生母去世,皇后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清河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就是如此,清河特别敬重皇后。
柳钰珍目光在几位世家之女身上略微停顿,她注意到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的李怀柔,这位姑娘她有印象,嘴巴没有长相来得甜,素来安静性子正好跟她皇儿互补,她想了一瞬应下了清河的请求,又和几位姑娘说了些体己话才放她们回去。
从凤台阁出来,另外几位小姐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李怀柔落在最后,她本想择另一条路走,也不知怎的,顾潇音和陆潇潇吵了起来,吵了什么怀柔没听清,只听陆潇潇忽然拔高音量说了两个字:“笑话……”
陆潇潇才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何处似有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