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戚砚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长着张娃娃脸，年纪看着不大，整个人却异常沉稳，她定睛看了眼坐在罗汉榻上的李怀柔，便想着一问：“奴婢乃十六殿下身边使唤丫鬟，不知小姐闺名否为李月娥。”

李怀柔垂头含笑，李嬷嬷随即步出，“老奴便是李月娥。”

“怎，怎会？”料是从小生长在宫中，见惯宫苑内诸事起伏的腊梅也被李嬷嬷的话骇着了，她脚步微乱，竟后退了一步，“殿下明明说是一位容貌双艳的姑娘。”

腊梅紧盯着眼前绰约多姿，国色天香的姑娘，忽见姑娘掩唇一笑，嗓音娇翠道：“这位姑姑，我是你家殿下口中的‘李月娥’，不知十六殿下托姑姑来是为何意？”

腊梅对李怀柔印象很好，江离和她说殿下头一次看一位姑娘舍不得移开眼睛，她想能入他们殿下眼的姑娘定然不同凡响，此次一见姑娘果然眉眼如画，端庄可人，她趋步走近，从怀中摸出一枚杏色香囊，“殿下要奴婢来问小姐，小姐可曾掉过此物。”

李怀柔往腰间一探，果不见香囊踪迹，她从腊梅手中接过仔细翻看，而后仰面笑看着腊梅，“姑姑，你向我谢谢十六殿下，此物确是小女子之物。”

“如此甚好，小姐的香囊绣得很好看。”腊梅没有要走的意思，“殿下说荷包中的香囊淡雅清淡，他很是喜欢，不知小姐可舍得赠香。”

如此小事李怀柔自然应诺，当即托惜春进内屋装香，她小声在惜春耳边耳语道，“你去拿我在绣包中的香囊替十六殿下装些香。”

李嬷嬷和惜春一同走进屋，掩上帘子，慌忙把惜春拉到一边，确认外头十六皇子的人不会听见才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十六殿下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惜春摇头晃脑不甚在意，她忙着拿香囊添香，“无事发生，嬷嬷您多心了，十六殿下只是为了还我们家小姐香囊，您放宽心。”

李嬷嬷在惜春臂上掐了一把，惜春吐吐舌头，挑开帘子将新装的香囊递给腊梅，腊梅将香囊拢至袖中，弯膝道：“李小姐，奴婢告辞。”

李怀柔点头含笑，央了惜春送客，送至门外，腊梅手一抬制止了惜春再送的念头。

惜春嘟囔着殿下心思不可捉摸，嘴里说着要撤走茶，手一摆，杯中茶水溅在了李怀柔随手搁至桌上的香囊上。

杏色香囊顿时像沁了花般，李怀柔拿起检查时拇指摸到香囊里藏了件物什，展开一看，香囊里夹了张绢纸，上书两句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下面又有一行小字，美人系怀柔。

李怀柔望向绢纸的脸上忽见愠色，李卫明只有她这一位千金，很小的时候李卫明就请来了师傅教导她们读书写字，她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最不喜公子哥油腔滑调，她只看了一眼就将绢纸捏成团，握在手心。

李嬷嬷在后头瞄到一眼，愤慨道：“依老奴所言，这十六殿下是在肖想小姐您。”

李怀柔温声道：“莫多言，此事不可外传，尤其是母亲那儿，我撞见十六殿下的事不能让母亲知晓。”

惜春：“小姐，我们去和淑妃娘娘说。”

李怀柔：“也不能让姨母知晓，且先看看。”

李怀柔眉眼闪过疑虑，她展开捏皱的绢纸塞如香囊中，假装不知。

另一头戚砚还不知自己落入了此番境地，他从梦境中回来只不过堪堪数日，他的腿还只伤了半年，又很大的机会康复，而这伤全拜他那‘好’哥哥所赐，上林苑狩猎，戚寅‘意外’将带毒的箭射中他的小腿，又故意拖延了几日，让毒损坏他腿上的神经，回京戚寅串通太医替他胡乱诊断，拖了几月他自暴自弃，无心医治，从此性格大变，变成了外人口中的煞神。

眼前浮现怀柔婀娜身影，容貌却如上辈子在他躯壳消散前见她的最后一面相同，他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怀柔成了如今十五岁模样。

他头痛地扶上眉眼，左手拇指珍惜的摩擦水蓝色香囊，香囊中散发出的淡雅香味是怀柔上辈子用惯了的香料，嗅至鼻尖，他心情也沉浸了。

幸好，现在为时不晚，他还有很长的时候重新夺回怀柔的心，在赵祁出现之前，

他呼出一口气，有些疲倦地靠在轮椅中，在幽幽烛光中问江离：“人找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