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阁。

香案上，摆放着端巧玲珑的球形炉体，香气从炉盖的孔洞中缓缓飘出，一方罗汉床上身着青莲色宫装的柳钰珍与太后谈笑自若,柳钰珍道：“母后，还有两日回京，儿臣想回宫后便拟定皇儿婚事，让内务府行文钦天监选取良辰吉日，虽急了点，但儿臣想在年前办妥皇儿婚事。”

太后笑：“皇后心中可有皇媳人选，等回了京，三书六礼，府邸选址都要开始着手落实，府邸最为要紧，小十六腿脚不便，府邸还要内务府的人多多费点心，这点万万不可苛待他，匆是匆忙了点，但一切礼仪不可从简，这点皇后你要多多费神。”

柳钰珍颔首，想起戚砚最近的变化，她这做母亲的内心一片柔软，提唇笑道：“儿臣发现皇儿近日性格有所改变，与他父皇相处之时也不似以往夹抢带棒，人稳重了不少，说回皇媳人选，陛下全权交由儿臣择选，不过儿臣说实话还拿捏不定主意，今日便是想让母后替儿臣参谋参谋，好回京后立即纳彩，问名。”

太后内心也有偏颇，顾家和陆家两位千金太过于聒噪，和小十六性情不合，她本来对姜韵较为满意，却因姜嫣一事闹得有些拿不定注意，略一思量，她看向前来端茶倒水的余梅：“余梅，你从十几岁起便陪着哀家，在宫里也是老人了，平时知人善任，依你看，你觉得哪位小姐好？”

余梅端来茶水，压下托盘，弯腰往后退了一步：“太后，奴婢不敢说，十六皇子正妃人选，事关重大，奴婢也不敢胡乱给意见。”

太后垂下眉眼，抿了口茶，淡声道：“诶，现在哀家只是和皇后探讨一下，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你不用那么拘谨。”

余梅抬眸飞快瞅了皇后一眼，又低眉顺眼道：“依奴婢拙见，奴婢觉得这几位小姐中姜家二小姐最为合适，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骑马射箭都是一等一的好，长相也是倾国倾城，姜二小姐担得起十六皇子妃的名号。”

太后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她搁下茶杯，正色道：“不可，户部尚书已有一位闺女成了太子妃，这已是莫大的天赐，若这二小姐再入宫闱成了十六皇子妃，哀家怕到时拿捏不住他们姜家，你们觉得李家小姐如何？”

余梅脸色明显一暗，抖了抖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垂眼偷偷去看皇后脸色，皇后凝神想了想，说道：“先前儿臣和清河也一同探讨过，皇儿给了儿臣一些意见，听了皇儿的一番话，儿臣的头更痛了。”

“喔？”太后也觉新奇：“清河这丫头给了你什么意见，哀家可还记得清河去年还为了那邓状元哭天抢地的。”

想起往事，柳钰珍无奈笑笑：“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分寸了，清河说砚儿似乎对李家小姐有意，太子妃耳坠失窃一事还是砚儿亲自请清河出手相助的。”

“怀柔丫头和小十六？”太后讶异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

太后是有心将两人凑成一对的，既然小十六情窦初开，她何不顺水推舟，将小十六的心仪姑娘许配给他。

柳钰珍道：“好事是好事，不过清河有所顾虑，她怕怀柔丫头会成为砚儿的软肋。”

太后认真考量起来，尚未理出什么头绪来，那头宫人就来禀报，说是姜韵前来请安，太后奇道：“姜家二丫头不是随大部队狩猎去了，怎半道回来了，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那传报的宫人也一无所知，如实相告道：“回太后，奴婢也不知，看姜小姐脸色似乎是出了什么急事。”

“传她进来吧。”

太后下令，那头宫人马上放了姜韵进来，她身上还是那身雪青色猎服，见了太后，当即弯下膝盖跪在了地上，一般姑娘家行礼只用屈膝福身，除非犯了错才会双膝跪地，她这一跪，直接把太后跪懵了：“二丫头，你这是何意？把哀家都弄糊涂了，你起来再说。”

姜韵不敢起身，行动前她早已设想好一切，跪地认错也只是为了让太后轻罚她，她磕了一个头：“回太后，韵儿还是跪着说，否则韵儿会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