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滚过呜呜风声,季攸宁将血水滴在地面的声响听得分明,一滴,两滴,三滴……
她知道自己被下药了,一瞬间脑海中涌过一长串画面,喝茶的,握手的,面面交谈的……今日见的人实在太多,已经分辨不清药源在哪里。
杜鹃一声“宁子少爷”把她的思绪收了回来,目光集中在怀中娇弱女孩儿身上。十四岁年纪,可以做她的妹妹了,如花一般的年纪。
她动动唇,你怎么这么傻呢?
杜鹃嘴角含笑,“不……傻……少爷说过……莫据眼前看易厌……帝城只卖担头枝。”杜鹃花遍地都是,难入诗人眼,只有季家少爷是个惜花人。
“是你?”季攸宁无声道。
没想到此时啼血的杜鹃就是年少时偷窥她和崔家表哥玩水的人。
彼时未恢复记忆的季攸宁如同泼猴一只,见日的上蹿下跳,崔家表哥随着长辈来探望崔氏,没过几日就混熟了。两人游山玩水好不自在,某日天热就近在荷花池里游泳,大片大片粉红的莲绽放,遮住了个头较小的季攸宁。
崔家表哥头扎着小丸子,赤膊一头扎进水中又扑棱出来,“你小子敢不敢游水啊,躲在荷花下边算什么好汉。”
他哪里知道季攸宁当时腿肚子抽了筋,幸得抱着一团荷茎才不至于被淹死。崔家表哥颇为得意游到岸边抓起她的如意环佩,下边坠着叶妈妈新做的杜鹃花样式的络子。
“杜鹃啼血不吉利,叶妈妈都是老人了,怎的随意给弄这种花样。”崔家表哥随手一丢,倒仰着浮在水面上看天。
杜鹃闻声而至,脚踩着了他随手一扔的如意配。
季攸宁碍着面子不肯叫表格救她,硬着头皮道:“莫据眼前看易厌,帝城只卖担头枝。杜鹃花常见,在帝京可金贵着呢。”
崔家表哥猛地起身,一个鲤鱼扑腾,赤着上半身呆呆看着蹲在草丛边上偷听的小丫头。正欲开口,小丫头扭头就跑。
“害什么羞啊,本少爷俊着呢。”崔家表哥游到季攸宁身边,一把抓起比自己年幼一岁的表妹,嫌弃道:“无用,还杜鹃呢,日后你能养着杜鹃鸟,哥哥我都佩服你。”
因着那时候季攸宁心思粗糙,养什么死什么,被好些人笑话。
后来表哥将有人偷看的事说了,但崔家家教甚严不允许男子在外头光溜膀子,要是让长辈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打。他便央求季攸宁,将来若是提起,就应下来。
可她没想到,偷看的人是杜鹃。
杜鹃吃力的望了眼腹部中刀的洪忱,他手里还攥着季攸宁随身带的如意配。“风头过了,宁子少爷就离开这儿吧……我求了贾大人,他答应了……”
答应什么呢?季攸宁苦笑,在榆花庄出现但凡带个品级的官,都是要捉拿她的。
……
榆花街上,一个衣衫鼓鼓的少年飞奔着向季家院子。“不好了,季姑娘要死啦!”
“你咒谁要死了!”苟代和白术齐齐从屋里跳了出来,一把揪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