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呼啦呼啦奔往蒲家大街,扑面而来的血腥令得他们纷纷煞住脚,唯有苟代和白术两个年轻人浑身是胆照直冲了上去。
“老大……”一声高过一声,细听之下还有点发抖。
季攸宁抬头看去,半张凝固着鲜血的脸对着他们,一白一红,透着邪气。她张张嘴,想到自己发不出声,作罢,眨眨眼。
苟代与她处的时间最久,会意拉着白术飞奔过去,低声道:“宁子,他们说你被打了,怎的变成了杜鹃?”
是啊,季攸宁也想问,问问杜鹃,问问毫不留情一掌挥出去的洪忱!
怀中躺的是杜鹃渐渐冷透的身体,苍白的小脸深深埋在蓝衫少年怀里,神情平静仿佛生前从未受过痛苦。
季攸宁招来白术,在他手心写到:我被下药了,你和苟代护好杜鹃。
白术正欲转达她的意思,被她一把抓住,又写到:别出声,锦衣卫有耳朵。
其实苟代胆量比白术大些,但他不识字,有些话意思不得不通过写字才能传达。苟代好似明白事情的严重,浓眉紧锁,悄悄拉了拉白术的衣摆。
季攸宁在白术手心飞速写道:杜鹃是替我死的,他们以为我是徐夫人的儿子。
这下白术全明白了,哦了一声拍拍她的肩头,扬声道:“老大您放心,我俩一定会把她送回去的,谁让您姓徐呢。”
苟代此时不懂便枉叫了这么多年季攸宁的“青梅竹马”,二话不说背起杜鹃,只觉后脖子一凉。
“站住,谁允许你们走了。”陈玄一喝,锦衣卫大步一跨,拦住了去路。
洪忱被杜鹃扎了一刀,小姑娘力气不大没有扎太深,血很快止住了,面色却有些发白。配着那赫然吓人的眼皮,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意味。
“把人留下。”
徐虎不知该留谁,索性叫一拨人围了季攸宁,一拨人围了背着尸体的苟代和白术。
“洪大人这算官逼民反么。”徐夫人手中的茶碗当的扣在高几上,茶水泼洒出来几滴还未落地便消失无踪。
洪忱面上已有了串串汗珠,不知是疼的还是太热。“徐夫人此话怎讲,难道您荣休了还想干涉锦衣卫办事不成。”
一句话说得中气、威严都十足,一点不像刚被扎了一刀。
徐夫人两掌拍三下,时常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步履如风捧来一方长剑,不吁不喘。“您没听说过‘干一行爱一行’吗?从前我杀人从未失手,今日为了护住我儿,岂有失手的道理。”
洪忱两眼如炬,“本官办的是公事。”
“我说办私事了?”徐夫人潇洒利落一个转身,银光乍现。“洪大人可还记得此剑?”
岂止他记得,但凡锦衣卫都认识。
在场所有锦衣卫双膝点地,向着徐夫人跪下,他们跪的不是人,而是剑。先皇御赐宝剑,上能打昏君,下能杀佞臣,见之如听皇命,谁敢不跪?
当今天子见了,虽说不必下跪,做俯首听训状是少不了的。
徐夫人趁机招季攸宁到身边,眨眨眼道:“怎样,娘厉害吧?”
季攸宁笑笑,没有答话。
洪忱此时仍不死心,虽然有人说自己是季家女儿,可到底没有经过验证,难保不会有人冒名顶替。这种事虽然听起来愚蠢,可却是有先例的。
“徐夫人家的公子可以走,但季家姑娘得留下,一会儿来了还得认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