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箭,讲究一个安静。
一丁点打扰都不行,容易分神。
俞大夫剜去箭矢周边的烂肉,正准备拔箭,大门“砰砰砰”响了。
季攸宁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被打扰,说道:
“您继续,我去看看。”
叶妈妈和鱼叶两人死死的抵在门后,看她来了,都露出安心的表情。
雨势虽然比之前小了不少,但房檐上仍不断有雨滴落下来。
“怎么回事,是谁在敲门?”
叶妈妈低着声道:“姐儿,东、西两个庄子的人,都来了!”
鱼叶的小奶音也响了起来:“姐儿,听他们说镇庄大树被雷劈了。
他们要找我们算账哩,怎么办呐?”
季攸宁看她都要哭出来了,安慰道:“不怕,我先出去看看。
鱼叶去帮俞大夫的忙,叶妈妈在门后守着!”
大门“嘎吱”打开,季攸宁迈出去——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她家门前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
带头的张大壮见出来的是她,愣住了!
出来的怎么是这个小魔头,不是崔氏?
季攸宁冷眼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怎么,镇庄大树倒了就来找我们家算账?
是谁说今年季家和镇庄宝树犯冲,不让我们去守树的?
这个时候来,是不是太晚了些!”
榆花庄是杂姓人口的聚居地,没有统一的姓氏,因此地盛产榆花,就叫了榆花庄。
管理东、西两个庄子的人,叫蒲高才,他也来了。
蒲高才拄着单拐,站出来道:“宁姐儿,你娘呢,让她出来!”
“我娘身体不适,镇庄宝树的事,我跟你们谈!”
一旁的张大壮“啐”一口:“你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我们不跟你谈!”
小屁孩?不懂?
当初你们在镇庄宝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攸宁靠在门上,哼道:“去年拜祭镇庄宝树的时候,张大壮你亲口说我八字不吉利,
还说怕触犯了宝树,让我们家今年别负责守树。对吧?”
张大壮一脸雄赳赳:“是又怎么样!”
“真是笑死人了!”季攸宁握了握拳。
“我八字不好会触犯宝树?呵,过去的十年,我也祭拜过,怎么没见你提过一句!”
张大壮努努嘴:“那是因为,因为……”
蒲高才连忙拉住张大壮,示意他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先前的一应计划就得泡汤。
“宁姐儿,之前东、西两庄的人不知道,不是因为你没去算过命么。
去年正巧有个老先生在,免费给你算了一卦,不成想……
你也知道我今年过完六十大寿,就得交班换岗,我不能让宝树出事啊。”
“哦?”季攸宁身子往前一倾:“我当时不也答应,今年我家不守树了么?
既然不是我们守树,那宝树倒了,也不干我季家的事。
你爱找谁,找谁去!带着两个庄的人来这儿,宝树就能自己站起来了?”
蒲高才一噎。
小霸王好不讲道理!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翠花婶儿,拿账簿来!”
一个身躯威武的妇人,抱着榆花庄的账簿,地动山摇的跑来。
翠花婶儿是专门负责管账的,每年拜祭镇庄宝树,每家都要出份子钱。
而上交的份子钱,都由翠花婶儿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