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泉水还是很热乎，有几处还不停咕哝着泡泡，宋起鸣开始宽衣解带的时候，沈既白自觉选择背对着师父，他下了温泉，全身筋骨得到了非常舒适的热度，宋起鸣感慨万千地靠着石壁，觉得自个总算是活过来了，又见既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小白，你不是准备要走的吗。”

此时沈既白的身板已经重新转回来，四肢和脖子全泡在热水里，只剩下脑袋冒着，他眼神冒着水，脸颊红红的，扭头瞧了瞧宋起鸣，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立马挪到别处：“没，我还想……还想再泡泡。”

宋起鸣没多想，诚恳地点点头：“这处疗伤最好，多泡会儿。”又想到小白是不太喜欢和别人共浴的人，随即笑言，“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不让我看你洗澡呢，怎么现在改了。”

“那是以前，谁会在生人面前脱衣服洗澡。”沈既白说完，身板往下沉了沉，直到嘴巴也没进水里。

宋起鸣道：“那倒也是，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扭扭捏捏的。说起来你身子结实不少，不像刚开始那会儿，瘦得像根树杆似的。”

沈既白扭头，视线落在了旁边正闭目养神的宋起鸣，他张张嘴，诚然道：“要不是师父您，我铁定早饿死了。”

宋起鸣偏头睨他眼，忽而笑道：“可能，为师看着你健健康康长大就很满足了。”

沈既白神色微缓：“起初见着您的时候，就以为您是绑孩子的歹徒，后来又想想，歹徒怎么可能三番救我性命，师父，您收我为徒，真的是因为我们有仙缘吗。”

宋起鸣道：“仙缘第一，第二是因为……”他辗转半秒，忽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小白，大概是你十一岁的时候，我路过沈家门口，本想看看你，没想到你刚好坐在家门口发愣，你旁边还躺着一只大黄狗，那只大黄狗见我就叫，然后你发现了我，手还指着我说狗咬坏蛋！”

沈既白愣了愣，有些紧张了：“我记不清大概，笨笨确实喜欢乱叫。”

“那只狗叫笨笨？确实挺笨的。”

沈既白无奈地笑起来：“对呀，笨笨连走路都能撞上墙。”

宋起鸣忍不住笑起来：“我当时见了你，就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他小时候也经常带着一只哈士奇乱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只狗也朝着我乱喊，我那位朋友就指着我说狗咬坏蛋，所以你是坏蛋！”

“师父您是不是很怕狗。”

宋起鸣撇头瞧着他，静了良久：“有点，但狗很忠诚。”

沈既白点点头：“师父的那位朋友在哪里呀。”

宋起鸣静静回答：“在很远的地方。”他掩嘴咳了两声。

沈既白担心地瞧着他：“师父的伤可好些了。”

“好受些了，得亏小白你给我渡灵，如今还泡了热水。”要不然这一觉得睡到天明。

沈既白静了半秒：“抱歉，师父，我方才以为是别人在偷看洗澡。”

老宋挑挑眉，恍然大悟：“噢，我还没和你讲清楚。”沈既白大概是把这里当做是某处人口聚集的平常小县城镇了，宋起鸣抬手抹了抹脸，解释道：“你瞅瞅，这里是不是和我们平常待的地方不同？”

沈既白道：“其他地方都是看不见，只有宅院和这半山腰是亮的。”

宋起鸣道：“因为这里是罗玉空间。”

沈既白愣了愣：“我在书阁里翻阅过，说空间本是上乘仙人所拥之物，内部可随意创造变换，但这罗玉空间，书上并未记载。”

“因为罗玉空间，是你创出来的。”宋起鸣眼神平静地望着对方，似乎并不是在说假话，“你年少时灵力便与常人不同，所以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创造出了空间，这空间罕见，很容易被妖魔觊觎，我那年经过沈家，帮你收了罗玉暂时看管，如今该还给你了。”

沈既白迟疑道：“既白修为不足，还是继续交由师父管理吧。”

宋起鸣笑道：“修为不足可以练，这本来就是你的，你该接手，而且管理罗玉并不困难，你脑袋里想什么，你面前就会出现什么，就是耗费灵……”

“就是耗费灵力大了些”这句话还没有讲完整，温泉里面忽然变出一条大黑鱼，当时热水四溅，宋起鸣一脸傻眼般地看着在温泉路翻腾的大黑鱼，这条大黑鱼再这么捣腾下去，温泉都快被捣腾光了。

沈既白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幻想出来的黑鱼就这样凭空跳了出来。

宋起鸣顾不上其他，眼疾手快地拽起徒弟就往山下跑，当时两人身上只穿了条裤.裆，沈既白被老宋夹在臂弯下逃命，就这样一路跑啊跑，终于跑回了宅院。

宋起鸣撑着梁子猛烈喘息，也顾不上温柔人设，问他：“你……你怎么想，出那么大条黑鱼。”

当时沈既白两手捂着胸膛，平静道：“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没想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