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苒苒带着江蕊蕊去医院花二十五块都不够看病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江家堂屋里,赵秀娥看了眼自家婆婆的脸色,才说:“二十五块都不够看病的,我看是骗人的吧,一个小丫头片子哪用得了这么多钱?就说芳芳和萍萍,从来不乱花钱,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毛钱。”
江芳芳和江萍萍是江老三和媳妇儿李春燕的俩闺女,李春燕嫁过来连着生了俩闺女,肚子就再也没动静了,因为这,江老婆子动不动就磋磨这个三儿媳,说她是个丧门星,就生赔钱货。
相比之下,赵秀娥一口气生了俩带把儿的,在江家腰板可硬多了,当然,她也没少仗着自己能生儿子挤兑李春燕。
江老婆子虽然没说话,可眼睛里飕飕地冒着寒刀,对面坐着的瘦瘦巴巴、皮肤有些黑红的李春燕低着头不敢多嘴,生怕江老婆子生气再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不过听着赵秀娥的话,李春燕心里忍不住发酸,她生的两闺女在江家连根草都不如,好吃好喝从来轮不上,每天有口窝窝头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花钱?
赵秀娥见江老婆子不说话,继续拐弯抹角的说:“娘,我看他们就是被人骗了,二十五块钱呢,猪肉都能买三十来斤了……”
“行了,闭嘴吧!”
江老婆子越听越心烦,好像江苒苒抢的是她的钱:“赶紧做饭去,是想饿死老娘吗?”
“娘,我这就去做饭。”李春燕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江老婆子又骂骂咧咧几句,赵秀娥见状嘴上说着去做饭,出门却一溜烟的进了东屋,等估摸着饭差不多快熟了,她才从屋里出来,抢在李春燕前头把糊糊粥和窝窝头端上桌,然后扶腰捶背的说自己累。
李春燕低着头没说话,等吃完饭江老婆子回了北屋,她刷锅的时候才悄悄把藏在草堆里的俩高粱窝窝塞到俩闺女黑瘦黑瘦的手里。
夜里,赵秀娥躺在炕上翻来翻去的烙烙饼,吵得旁边的江老大睡不着,怒声道:“翻啥翻,不想睡去院里头翻去!”
赵秀娥翻了个白眼儿,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放低声音问:“孩他爸,我昨天说的事儿你想好了没?”
“不行。”
江老大一口否决:“咱娘说了,那东山林子可不是啥好地方,你忘了之前咱村里那个疯了跳河的张赖子了?”
“啥不是好地方?不是好地方人家江苒苒能猎到肉?我看就是有人怕村民去山林里猎肉吃,才故意造的谣。”赵秀娥哼哼了两声。
自从江苒苒他们几个猎到了肉,而他们却见天儿的喝糊糊粥吃窝窝头,赵秀娥心里就一直不得劲儿,江老婆子抠搜的锁着油锁着肉,做饭不让见油星儿,她感觉吃窝窝头吃的胃里都呕酸水了。
“反正这事儿你别想了,咱娘又不是短了你的吃食,干嘛为了一口肉不要命?”江老大哼了声,翻了个身:“睡觉。”
赵秀娥:……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
再说江苒苒,她这两天没事就比划着买回来的布,但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毕竟买点儿布不容易,她怕剪坏了糟蹋了好东西,让俩孩子过年都没个像样的衣服穿。
正犯愁呢,门外传来敲门声:“苒苒在吗?”
是周巧霞的声音。
“在呢,婶子快进来。”
周巧霞挽着个箢子进来,箢子里放着她给蕊蕊和小熠做好的兔皮棉鞋:“我怕俩孩子冻着,这不,做好就送过来了,小熠和蕊蕊快来试试,不合脚的地方婶再给你们改改。”
“哇,婶子,你的手可真巧。”
江苒苒被周巧霞这手艺惊了下,两双兔皮棉鞋做的又厚实又舒服,看着就暖和,比她在供销社看到的那些孩子棉鞋可精致多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嗨,也就是打发时间的活计。”
周巧霞笑笑,让小熠和蕊蕊脱了鞋上坑试了试,稍微有点大,她又把单另做的兔皮鞋垫给垫上:“孩子还小,脚长得快,我就做大了些也能多穿两年。”
“太谢谢婶子了。”江苒苒一脸感激,虽然周巧霞说打发时间,可大年关下的,谁家不忙?
她拿了瓶冻疮膏递给周巧霞,说是去县城碰到以前江学军厂子里的同事给的:“婶子,我看你的手也有点冻伤,你回去涂这个,效果好,小熠和蕊蕊的脚冻伤了我就给他们涂的这个。”
周巧霞一看那精致的小瓷瓶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当然不肯要,最后还是江苒苒硬塞的,她这才收下。
有了厚实的棉鞋,江苒苒也不怕两小只冻了脚,正好那两只野兔野鸡也吃的差不多,她便打算带着蕊蕊和小熠再去一趟东边的山林,屯点儿粮。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江苒苒全听蕊蕊指路,她想再次验证一下,自己这个小妹妹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测的那般,有锦鲤运。
“姐姐,这边这边。”